桓蒙說道:“與汝兵千人,為我護住左翼!”
龔胡接令,二話不說,就帶兵趕往左翼,抵擋來犯的那數千蜀兵。
……
彭模城下。
蜀兵在城的東、南、西三面,豎起云梯,差不多在同一時間,一起開始攀附城墻。
周安緊緊盯著東南方蜀將李祿的主陣。
直到有三三兩兩的蜀兵勇士沖上了城頭,終於見李祿的主陣出現了騷動。
城北門的門洞周邊,全城的馬都早已集中於此了,由預備隊和守卒中,選出了死士百人,各坐馬邊,在等待周安的命令。
周安的命令到了。
城門打開,先是數騎擁著一個明盔亮甲,扮作周安的騎士出城,裝作往北遁逃。
蜀將李祿之所以圍三闕一,留下北城墻不打,便是為了瓦解守卒的軍心,給他們留出一個看似可以逃生的通道。
瞧見了那向北遁逃的數騎,李祿大喜,馬上從本陣中,把僅存的騎兵全部派出,令往追趕。他本陣原有步騎兩千余,之前分出了甲士千余,現又分出騎兵數百,剩存的,只有數百人了。
北城門的門洞內,死士們齊齊上馬,百騎無有后顧,徑馳出城,直奔城之東南,吶喊殺去。
……
成都南,笮橋。
一騎離開左翼的戰場,穿過荊州兵的主陣,到了桓蒙的軍旗下,找到桓蒙,倉皇稟報:“龔參軍戰死了!”
入蜀以今,無論是碰到什么樣的局面,勝利也好、失利也罷,桓蒙從來都是鎮定自若,而他的神色,終於在此時出現了變化。向來放蕩風流的謝執,亦神色大變。
謝執驚道:“龔參軍戰死了?”
那來報訊的騎士也是桓蒙軍府的僚佐,他惶恐地說道:“是。”
謝執朝前頭望了望僵持不下的戰況,又遠眺陣左,隱隱聽到進攻本軍左翼的蜀兵將士,喊殺之聲此起彼伏,顯然士氣甚高,他轉看桓蒙,進言說道:“明公,事不可為矣!宜且暫撤。”
桓蒙的面色陰晴不定,他實在是不甘心就這么撤退。
此回奇襲成都,他聽從袁子喬的意見,全軍只帶了三天的糧,如果撤退,那就不是“暫撤”,而是只能一路撤回到彭模。
可問題是,彭模被蜀兵圍攻,現下還在不在周安、孫勝等的手中,猶尚不知。換言之,彭模如果已丟,也就是輜重已然全失,那就更不是“暫撤”,而是可能要全軍覆沒了。
但不撤,能行么?
龔胡戰死,左翼岌岌可危,一旦左翼被蜀兵突破,荊州兵就將陷入被包圍夾擊的險境。真到那個時候,就不是“可能”於日后要全軍覆沒,是“必然”於今日便要全軍覆沒了。
桓蒙艱難地做出抉擇,他心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傳令下去,“鳴鼓,撤兵!”
中軍的鼓吏,擊響了戰鼓。
鼓聲急促,透出殺伐之音。
桓蒙傾耳聽之,驚覺卻非撤退之鼓,這鼓音,竟是進攻之聲!
卻是故吏因為緊張與恐懼,而擊錯了鼓的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