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孟師不在家避寒,怎么來了?”說著話,蒲茂瞧見孟朗的肩膀濕了一塊,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適才進殿的時候,殿檐上的冰凌掉了一節,恰墜在臣的肩上。”
蒲茂大怒,訓斥殿上伺候的內宦,說道:“殿檐結冰,不知將之清掉么?落下來打到孤無妨,萬一把孟師打傷了,如何是好?便殺了爾等,爾等也賠不起!”
內宦嚇得噗通跪倒,連連磕頭。
這個內宦與孟朗的關系還算不錯,孟朗存心為他解圍,笑道:“大王,臣雖年過五旬,閑時常練五禽戲,上月陪大王打獵時,大王不猶贊臣騎馬矯捷么?身子骨倒尚康健,被個冰凌打到,不算甚么。”吩咐那內宦,“還不快去把檐上的冰凌打掉,以免傷到大王!”
沒有蒲茂的命令,那內宦不敢動。
蒲茂說道:“去吧!”
得了此話,那內宦才敢爬起,趕緊出去,指揮外頭的宦官、宮女、侍衛清除檐上的冰凌。
蒲茂請孟朗落座,收起怒容,笑問道:“孟師沖雪進宮,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孟朗起身,把魏地細作送來的密報奉上,沒有再回去坐,便站在蒲茂龍榻的側下,說道:“大王,慕容暠死了,賀渾邪叛魏了!”
蒲茂楞了下,說道:“啊?”旋即大喜,立即展開密報,細細觀看。
看罷,蒲茂喜不自勝,拍了兩下大腿,坐不住,也站了起來,下到殿中,拈著密報,轉來轉去地踱步,說道:“好啊,好啊!慕容暠終於死了,賀渾邪終於忍不住了!”他站住腳,停在孟朗的身前,滿面喜色,揮舞密報,說道,“孟師,咱們進取中原、河北的機會來了!”
慕容暠病死、賀渾邪叛亂此二事,早在孟朗的預判之中,甚至他根據各方面的情報匯總,都已經斷定,這兩件事最遲在半年內就會相繼發生,只是拿不準具體的發生時間會是何時而已,而下此二事果然在其預期的時間段內出現,和他的預判一致,是以他不像蒲茂那樣興奮,依舊保持著冷靜。
他說道:“大王所言甚是,但以臣愚見,現在還不到咱們出兵的時候。”
蒲茂說道:“孟師的意思是,等到賀渾邪與鮮卑兒打到你死我活時,咱們再趁隙出兵么?”
“此其一也。”
蒲茂笑道:“孟師之意,我知矣!其二,則必就是定西了。”
孟朗點頭說道:“正是!”
蒲茂說道:“定西,應是不足為憂吧?”
孟朗說道:“大王為何這樣認為?”
蒲茂侃侃而談,說道:“現有茍雄鎮我朔方、蒲獾孫屯我隴西,其二人,皆我秦之上將也。有他兩人分戍南北,縱是不好反攻定西,至少是能把孤的西境給守住的吧?前兩個月,趙染干擾我朔方,不就無功而返么?茍雄且斬其戰將數人。”
又說道,“而且,定西才得興地,復得漢中,估算其國中的兵力、民力、財力,現下應該早已是捉襟見肘,保據興地、漢中或許尚嫌不足,……孟師,他又何能再來犯我?”
孟朗說道:“依常理而計,確是如此。”
蒲茂失笑,說道:“依常理?怎么,還有非常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