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球與北宮越不算很熟,心道:“北宮將軍是羌人,與秦虜可算同族,他今把此道城外的勸降書給我,是何意思?是表無投降之念,抑或是為了試我心意?”
他便笑道,“只要獻城,就給咱倆封侯,秦地的郡縣隨你我挑揀,這條件還真是大方。不過此書中,言我孤城無援,這話說的卻是不錯。將軍,咱倆困守孤城,今方七日,北城門就被攻破了,這城恐怕還真會守不住。將軍對秦兵此書,怎么看?”
北宮越慨然說道:“越雖羌胡,亦知忠也!征虜將軍以陰平任越,越當為征虜守此王土!將軍以尊貴之軀,從襄武突圍出后,不回隴州,而南下我郡,是甘愿赴險也,況乎越有守土之責?越今與將軍共守此城,如能擊退秦兵,當然最好;如萬一城破,越敢請與將軍共死城中!”
“為征虜守此王土”,這句話明顯是個病句。
莘邇又不是王,哪里來的為他守“王土”?應該說“為大王守此王土”才對。
但麴球并沒有在意北宮越的這一病句,他聞言歡喜,用力地拍了拍北宮越的肩膀,親熱地拉住其手,說道:“我算什么尊貴之軀?一個老兵罷了!要說尊貴,將軍家世為羌豪,才是尊貴。將軍有此忠心,球豈敢落后?便與將軍共守此城!”
他頓了下,笑道,“不過,將軍,‘共死城中’云云,我看啊,你這個愿望是實現不了了。”
北宮越問道:“將軍此話何意?”
麴球說道:“陰平郡關系到漢中等地的安危,勢不可失;將軍復是征虜的愛將,亦勢不可有事。我料征虜將軍一定不會坐視我陰平失陷、將軍身亡而不顧的,援兵也許很快就能來到了!與其咱倆共死城中,何如等援兵趕到,敗了蒲獾孫,你我兩人一起領受此守城破虜的大功?”
北宮越雖是已經抱了與城偕亡、戰死的打算,但人皆戀生,如能不死,自是更好。
聽了麴球的話,北宮越的斗志越發昂揚,說道:“好!那越就與將軍共領此大功!”
一番交心,兩人俱知了對方的死守決心。
雖是相識不久,麴球、北宮越卻頓時如似多年之交,目光相對,皆是大笑。
麴球說道:“將軍,北門今日被秦虜攻破,明天,秦虜的攻勢肯定會更加猛烈。我有一策,可以暫遏一下秦虜的氣焰。”
北宮越說道:“敢問將軍,是何策也?”
麴球說道:“秦虜見我北門破,必以為破城之時指日可待了,如此,則就必會輕我。今晚,咱們連夜在北城墻鑿出幾個洞來,候明日秦虜攻城,則就以精卒經洞而出,襲其攻城之部隊。虜倉促無備,我勝之易矣。只要此戰打勝,不就可以把秦虜的氣焰打下去了么?”
北宮越大喜,說道:“將軍此誠妙策!越請明日領兵出城!”
麴球笑道:“區區小虜,何須將軍?”
他顧視身后,指了指屈男虎、屈男見日,說道,“前我守隴西軍營,引敢戰士沿地道穿至秦虜陣后,大破虜軍者,將軍知是何人?便是屈男虎也!明日出城之戰,屈男虎足矣。”
屈男虎領死士經地道,至秦軍后陣,陷陣掣旗,大敗秦軍之戰,早就傳遍了定西軍中。
北宮越也是很佩服屈男虎的壯勇的,聞得麴球準備用他作為出城的主將,便不再堅持親自出戰了,說道:“屈男校尉勇猛絕倫,越不如也。既是將軍欲以屈男校尉為將,那越到時就在西城頭為校尉鳴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