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慕容瞻、慕容武臺分領兵出發之前,魏國的單於臺已經對治下的胡落,進行過一次征召了,精壯、有過戰斗經驗的胡牧,大多已經從軍,被慕容瞻、慕容武臺帶去了兗州、洛陽,但剩下的那些胡牧,如果再擠一擠的話,正如慕容權所言,的確是可以再弄出個十萬來人的。
慕容炎眼神閃爍,顧問余下諸臣:“卿等以為何如?”
丞相慕容干身材削瘦,枯瘦如柴,官袍穿在他的身上,就如套在了個竹竿上也似,觀其面孔,也是精瘦,乃至顴骨高高地凸起,倒是越發襯得他的一雙細眼如篾。只從外表來看,像是個憂國憂民,操勞不已的好官。他出到班外,站到了高大健壯的慕容權的身邊。
慕容炎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問道:“丞相有何高見?”
慕容干不似慕容權,沒有用唐話,用的是鮮卑話,說道:“臣、臣……。”
“怎樣?”
“臣覺著,武鄉王言之有理。”
慕容炎掩住失望,說道:“哦?丞相贊同阿六敦的意見么?”
阿六敦,是慕容權的小名。
慕容干沒有正面回答慕容炎,自顧自地說道:“此前已經召過一次兵了,這次如果再召,臣以為,十萬兵有些多了。兵,不可過多地召啊,陛下。召得太多了,恐怕會引發各部的不滿。當下我大魏兩面受敵,已是左支右絀了,萬一因為召兵過多,而再致使了各部的叛亂,只怕就會不可收拾了!因此,臣以為,十萬兵,不可召,最多只能再召萬人。”
“再召萬人?”
“是啊,陛下。現今四月,正是我鮮卑祭天的時月。如今我國內憂外患,更需要天神的眷顧。臣建議陛下,可率領余下的各部民口,北去幽州,行祭天大禮。”
慕容炎呆了一呆,說道:“祭天大禮?”
慕容干慢吞吞地說道:“是啊,陛下,祭天大禮。”
“你是說?”
慕容干耷拉著眼,說道:“臣以為,鄴城到幽州,六七百里,人多的話,行速不會太快,路上少說也需走多半個月。為了能趕在月底前到達幽州,不影響行祭天之禮,事不宜遲,陛下今天就可下旨,命左、右輔及諸都尉,集合他們管下的諸胡各部收拾準備,給他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后,陛下即可率之離都北上,前赴幽州。”
慕容干的眼太小,他這么一耷拉眼皮,遠在皇位上坐著的慕容炎就瞧不清楚他到底是睜著眼,還是閉上眼了,不過慕容干的話,慕容炎卻是完全聽明白了。
慕容炎看了看挺立於慕容干身側,因為慕容干的這番話而面上露出了忿然之色的慕容權,吞吞吐吐地說道:“丞相,現下我洛陽告急,大司馬兵敗谷城,朕如在此時去幽州祭天,那洛陽、兗州怎么辦?又且朕一旦離都,鄴城又該如何是好?此我大魏之都城也,總不能沒人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