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樂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但既已生女,又過了哺乳期,已儼然一副小婦人的姿容了。她抿嘴一笑,與阿丑回去屋中,把女兒抱了出來,與莘邇、令狐妍等來到堂上,一起吃飯。
莘邇的女兒還小,不會說話,然自能感知出誰愛她,與莘邇非常親近,抱住莘邇的脖子不丟手,不停地吱吱呀呀,也不知在說些什么。看這粉妝玉琢的小人是此等的可愛討喜,令狐妍微微露出些渴望之色。莘邇把女兒遞給她,笑道:“你也來抱抱?”
他女兒卻不肯給令狐妍抱。
令狐妍撇嘴說道:“誰稀罕了!”搶過莘邇案上的酒碗,一口飲掉,不開心地坐回席上。
劉樂、阿丑雖知令狐妍沒有心眼,令狐妍也從來沒有以主母的身份凌辱過她倆,可眼見此幕,免不了,都是忐忑不安。
莘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把諸女的情貌看的清清楚楚,便把女兒放到腿上,一邊逗她玩,一邊調和氣氛,笑道:“有個笑話,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劉樂溫柔地問道:“什么笑話?”
莘邇說道:“這笑話,與老傅有關。老傅家里的事兒,你們是知曉的,他的子女都死在了難中,故他是一心想再要個兒子,以傳宗接代的。就在去年秋,他的一個小妾懷上了身孕。老傅大喜若狂,因急於知是男是女,他就慕名請了個谷陰城中的所謂西域神僧,來算上了一算。問這個神僧,‘弄璋弄瓦’?你們猜這個神僧是怎么回答的?”
弄璋是生兒子,弄瓦是生女兒。
憑什么生兒子就給玉玩,生女兒就只給個瓦片玩?令狐妍對這種形容一向不滿,哼了聲,說道:“還能怎么回答?要么弄璋,要么弄瓦。”
莘邇搖了搖頭,說道:“非也,非也。這個神僧含含糊糊的,回答說璋也要弄,瓦也要弄。”
“這不是胡說么?”
“老傅也以為他在胡說,便隨便給他了些賞錢,打發去了。卻便在前幾天,老傅的那個小妾生產,你們猜怎么著?竟是生了一子一女!龍鳳胎。”
令狐妍驚詫地說道:“居然有此事?如此說來,那個西域神僧還真是個神僧了!”
莘邇笑道:“老傅也這樣以為。”
“什么叫也這樣以為?”
“老傅重新備了份厚禮,親自給那神僧送上,而在老傅離開以后,那神僧的一個弟子問他,怎么就算的那么準?你們猜那神僧是怎么說的?”
令狐妍迫不及待,說道:“你別總讓我們猜猜猜的,繞什么彎子!那神僧怎么說的?你快說!”
莘邇蘸起一點酒,抹入女兒嘴中。或是孩子的味覺尚未長成,又或是當下的酒酒精含量太低,他女兒不嫌其辣,吧唧著小嘴,吃得甚是有味。莘邇滿意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說道:“今可吃酒,長大后就能騎馬射箭!我莘阿瓜的女兒,當為虎女也!”
令狐妍慌忙離席起身,到莘邇是食案側,一把將女兒奪過,橫眉冷對,說道:“小小孩童,你喂什么酒?再敢喂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女兒哇哇大哭。令狐妍沒奈何,只得把她還給劉樂。倒也怪了,孩子頓時止住哭聲。令狐妍眼巴巴地看著小人在劉樂懷中撒嬌,心道:“果然誰的女兒對誰親!”看了會兒,記起莘邇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問他,“那神僧怎么說的?你快說啊。”
莘邇取炙肉自食,邊吃,邊悠然說道:“那神僧說:我到定西才不過年余,連唐話都是剛學會不久,又哪里知弄璋、弄瓦是什么意思?當時不過是事到臨頭,不得不順口應之而已!”
令狐妍、劉樂、阿丑等聞言,無不失笑。
令狐妍說道:“原來是個不學無術的,只是蒙對了!”頓了下,說道:“傅夫子生了個龍鳳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