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臘認識這個“韋家的小郎”,笑道:“韋家的小郎不錯,憨厚不說,個頭也壯,是個埋頭干活的好手!”與陳常哥說道,“還想著等到了朔方,我再給你選個好夫婿,沒想到你已有看中的了!”對黃氏說道,“阿妹既然看中了韋家的小郎,今晚歇營,我就去找韋家聊聊!”
黃氏說道:“你不能去。”
“為什么?”
“咱們家是女方,怎么能主動去找男方?你年紀輕輕的,真是什么都不懂!”
陳臘笑道:“好,那我就找個人給韋家傳話,叫他們今晚來找阿母談!”
“這還差不多。”
一家三口,談談說說,倒是減輕了路上的疲勞。
這天晚上,陳臘尋了個兩家都認識的熟人,把意思與他說了,那人就到韋家休息的住地,傳話過去。韋家的家長歡喜不已,馬上去到陳家住地,與黃氏商議兩家結姻之事。
按說結姻成婚的程序是很繁瑣的,但一則兩家貧窮,沒那么多的講究,二來,時下亂世,戰爭頻繁,就是右姓冠族間的婚事,亦不乏一切從簡的,稱為“拜時婚”,“六禮悉舍”,新婦打扮完畢,以紗巾蒙面,至夫家后,由新郎親自揭下,然后“拜舅姑”,也就是公公和婆婆,“便成婦道”,亦即宣告已經成婚,——原本時空后世的“紗巾蓋頭”之制,就是發源於此。
故是,一番商量過后,第二天晚上,兩家竟是就把婚事辦了。
韋家的丁口多,兒子四個。兩家既已成親,理當互相扶持,韋家的小郎就先留在了陳家,給陳臘幫個手,接替了陳臘拖拉黃氏行路的活兒,讓陳臘得以回到羊馬隊,接著親自精心照料分給他家的那些羊馬之剩余。
門閥士族的婚姻,奢侈豪華,引人注目,窮苦百姓的婚事,簡簡單單,悄無聲息。
沿著賀蘭山的西麓,北行二百余里,入到了黃河西邊的漠中,又行三百來里,終於到了黃河岸邊。張韶已經派了自己帳下的長史和楊賀之在此,準備好了船只,接他們過河。
——張韶的長史名叫朱法順。朱,也是西域的一個唐人大姓;法順,西域佛法昌盛,信佛者的比例遠比隴州內地多,這位朱法順,其家族便是一向信佛的,因其父給他起了這么個名字。
渡過黃河,在河東岸的臨戎縣休息了一天。
曹惠、蘭寶掌把所帶來的前營戶家屬們,與朱法順、楊賀之兩人做了交接。
由朱法順領著其中的大部分,沿河向北,去河北岸的草場,給他們分草場、確定聚住區,并在等他們基本安頓下來后,再按照家訾、丁口、身體等條件,從他們中選擇“府兵”的人選。
由楊賀之領著余下的部分,向東去張韶現所在的朔方縣。楊賀之領的這些,都是其在軍中的父兄,已於前不久的朔方之戰中陣亡,或者傷殘,不能再上戰場的。蒲秦而今正在反攻朔方,兵力緊張,所以這些前營戶家屬的子弟,跳過了“府兵揀選”這個程序,直接把他們算作了府兵,以補充兵源。這部分的前營戶家屬子弟,共有千余人。
曹惠、蘭寶掌的任務完成,他兩人現在就可以返程,回谷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