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茍雄的住帳,行在營中的路上,季和嘆了口氣。
元光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是在擔憂將軍進攻河陰、朔方的戰事么?”
季和憂心忡忡地說道:“張韶據城為固,拓跋部意圖不明,茍將軍執意輕進,吾恐敗將臨也!”
元光安慰季和,說道:“大人,張韶此人,以往聲名確非很顯,定西名將,不外乎麴碩、麴爽、麴球、莘阿瓜等數人,今麴碩、麴球俱死,麴爽在谷陰,莘阿瓜亦不在朔方,以我兵力之優,攻彼遠來之虜,將軍又自稱在河陰、朔方等縣皆有內應,這場仗,或許也不一定會輸。”
麴爽在性格上盡管有很大的缺點,但他於前年率兵滅了冉興,此是“滅國之功”,在蒲秦等國中的名聲還是不小的,在元光的心目中,他亦絕對是定西的名將之一。
季和良久無言,到了自己的住帳外,說了一句,說道:“望能如爾所言!”
比與做呂明的謀佐時,還是與呂明搭檔的日子,過得舒坦,呂明的出身、官位雖不及茍雄,卻能甄別對錯,聽進諫言,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季和打發走了元光,自入帳中,鋪紙提筆,書信一封,詳述了與茍雄在用兵方略上的爭執過程,派人立即快馬送去給孟朗。茍雄明日就要出兵,這封信送到孟朗處,至少要七八天,必然是來不及了,只當是聊勝於無。
……
次日,茍雄點齊兵馬,留了數百羸弱守營,大舉向西進發。
三天后,到達曼柏。
曼柏的秦兵駐軍提前得到茍雄的軍令,已經做好了備戰,沒多做耽誤,也只留下了數百羸弱守營,其余的便與茍雄合兵一處,共往西邊的河陰縣去。兩支部隊合攏,共八千余步騎,騎兵三千,步卒近六千人,三千騎兵里頭,甲騎八百多,輕騎兩千出頭。
出曼柏地界,西行三四十里,從一片小漠區的南端經過,轉往西北方向,順著匯入虎澤的那條河流行六十里,到達了虎澤。茍雄本想著在這里休整一天,結果一看,虎澤周圍的草場上,遍是死掉的虎澤諸胡部牧民的尸首,蠅蛆滋生,臭氣沖天,卻是半刻都無法多待,只好放棄了早先的打算,帶著部隊繼續西北而行,又走四十多里,到了黃河南岸。
到至此處,離河陰縣就很近了,只有百里上下的路程。
季和建議說道:“我軍由沙南至此,行程三百余里,一路上,雖是碰到的零散牧民,將軍都把之殺了,但我軍八千余眾,行軍的聲勢不能說小,消息難免走漏。趙染干兄弟在朔方匈奴胡中略有威望,不能排除會有胡牧去給他們報訊,河陰縣中可能已經有備。不如在這里休整兩日,同時分遣斥候去河陰、河北岸打探,探查一下河陰的趙染干、李亮部和河北岸的拓跋兵,有無異動,然后再作進戰的計較不遲。”
茍雄聽從了他的這個意見,就傳下令去,全軍休整兩天,遣斥候去河陰、河北岸探查。
去河北岸的斥候遲遲未歸,去河陰的斥候於次日下午歸來。
能被選為斥候的,悉是軍中的精卒,去河陰的這隊斥候,帶隊的是個羌人,出自羌人的慈利部,“慈利”是唐譯的戎話,意為“獐”,其部因善狩獵,在山地上行走如獐輕捷矯健而得此名,從他的部族名即可看出,這人身手不凡,誠然軍中驍銳,兼且機靈,向得茍雄的歡心。
他稟報茍雄,說道:“將軍,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