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對外不稱唐艾,只說田居,此計非是別人,正是唐艾給莘邇提出的,而唐艾之所以提出此計,出發點恰便是田居說的那些。
他當時對莘邇說道:“只令張道崇佯攻天水,只怕不能拖住秦廣宗部對南安的馳援,還得再加上一條對策不可。
“明公可手令北宮越諸將,此戰攻南安,對外只提田居之名,不提艾之名。田居,庸將也,秦廣宗聞是他攻南安,必輕視之;前秦州之戰,張道崇遇敗不餒,遂大敗攻攻武都郡的秦虜上將仇泰,北宮越掣旗斬將,亦於前秦州戰中功勞卓著,為秦虜所懼,秦廣宗定會重視他兩人,一個輕視,一個重視,這樣一來,以艾淺見,大約就能至少拖住秦廣宗部十日不援南安。
“十日,已足艾取此郡矣!”
稍憶了下那天向莘邇進策的情景,唐艾把思路轉回現在,他再無為人處世的老練,這會兒也知,若把自己想的這些道出,那田居只怕當場就會與他翻臉,臨出谷陰前,莘邇殷殷囑咐他,要他以大局為重,千萬不可與田居起了沖突,影響攻打南安郡的戰事,故為了莘邇的囑咐,亦是為了戰事的順利,唐艾沒把所想說出,他只是含笑說道:“宣威言之有理。不過,宣威但請寬心,我已料定秦廣宗的援兵肯定不會‘朝發夕至’,我軍自有足夠攻打南安的時間。”
田居說道:“是么?”
語氣充滿了懷疑。
唐艾沒有再理會他,問余下沒有表態的諸人,說道:“君等何見?”
方略是莘邇定下的,此戰的主將,即指揮者是唐艾,諸人都很有覺悟,知道他們只是聽令者的身份,雖亦有懷田居之憂者,但沒有不識眼色的,沒人再提異議,都道:“此高明之策也!”
唐艾說道:“我萬人步騎云集武始,消息難以長期隱藏,君等既悉無異議,兵貴神速,宜出敵不意,便立刻傳檄武都郡,勞張太守於兩日后,率武都、隴西兵,佯攻天水!君等各自回去,該厲兵秣馬的厲兵秣馬,該把后勤搞好的把后勤搞好,我軍於四日后攻南安!”
北宮越、田居、王舒望等起身接令。
軍官歸營,勉勵將士;本郡的文官調集本縣百姓,增加民夫的力量。
唐艾暫就住在縣寺,正在眾人辭別唐艾,將要各去辦各的事時,一人匆匆忙忙地趕來,登入堂中。這人身穿紅色的褶袴戎裝,長身黑面,腰懸寶劍,卻是郭道慶。
唐艾止住送北宮越等人出堂的腳步,說道:“子善,你怎么才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該下的令,我也下完了。……對了,你把莘公的手令給他們看看。”
“哎呀,來晚了,來晚了。……這是莘公的手令,君等請看。”郭道慶是唐艾的副手,唐艾不等他,就把該辦的軍務全部辦完,要換個別人,少不了不滿,他是個好脾氣,卻無一點生氣,一面向唐艾、北宮越等道歉,一面遵從唐艾的吩咐,掏出手令,給了北宮越等看,他與田居是舊日同僚,卻因知莘邇所以會有此道手令的緣故,一時也不知該與田居說些什么,瞅見田居手里的拐杖,勉強尋出個話頭,說道,“長賢,我聽說你腳疾發作了?”
“是啊。”
“大戰將起,不礙事吧?”
田居正氣凜然,說道:“就算礙事,吾等為人臣子的,當然也應以國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