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萍或許還會派騎去冀縣的,你把路封好了,不許放過一騎。”
曹惠挺胸應道:“諾!”領命而去。
北宮越、高延曹、田居、羅蕩、蘭寶掌、王舒望等將校各帶本部,有的在筑營,有的在清理城外的城中斥候,現都不在唐艾的身邊,唐艾朝被送來的那十余氐騎努了努嘴,吩咐魏咸,說道:“斷其辮發,扒光衣服,射死城下。”
魏咸應諾,將這些氐騎處置妥當,遣兵一隊,推搡著到了城西,取出弓矢,將之全部射死。
城頭上的守卒看見,知道了石萍派出求援的騎兵盡被定西兵馬拿住,求援的騎兵出不了獂道,援兵則自是無法指望了,再又看到這十余氐騎被活生生地亂箭射死,先已被定西兵馬軍容震住的軍心,不覺間,愈是恐亂了。卻那唐士費盡心思想出的兩條振奮士氣之策,成了無用功。
臨敵進戰,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唐艾深諳兵法,故此城尚未圍,已是三次施策,以打擊守軍的士氣。
辱送啖提金是一次施策;不再偽裝是田居為將、也不再偽裝只有五千兵馬,是第二次施策;斷獂道與冀縣的道路,於城外射死抓住的求援氐騎,是第三次施策。
城頭的石萍等人看到此幕。
那唐士心頭一沉,想道:“孤城無援,士氣必沮,此守城之大忌也。赤亭既陷,中陶兵少,唯能自保,獂道已是孤城,若再外無援兵,勢將陷於唐艾手!”絞盡腦汁,尋得一策,與石萍說道,“將軍,求援之兵既不能出,若想守住獂道,現今只剩一個辦法了!”
——新興縣被分給天水郡后,南安郡現轄兩縣,一個獂道,另一個就是中陶。中陶在獂道的東南邊,位處於獂道、新興縣之間。此縣沒有多少駐兵,最多能夠自保,在這場獂道的攻守戰,可以忽略不計。
石萍纏繞脖間的粗辮上,金銀薄片、各色裝飾,於日光下熠熠生輝,他的臉色卻沉重得黑鐵也似,他問道:“什么辦法?”
“請將軍傳令強校尉,令他務必守住城北的營壘!只要北營不失,有此營在城北與我守軍成犄角勢,則唐艾兵馬再眾,他也不敢全力攻我城池,而秦公早晚會能醒悟過來,他中了唐艾之計,這樣,我城還有等到援兵的機會!”
石萍深以為然,接受了他的建議,命去給城北營中的強莫傳令之后,對這唐士說道:“幸虧有你為我謀佐!待此戰打完,咱們守住了城,我一定向大王奏報你的功勞!大王慷慨,不會虧待你的,定會重重賞你,金帛子女,少不了任你挑選!”
這唐士說道:“下官鄉野鄙人,大王不以下官卑賤,拔為南安郡丞,下官萬死,不足以報大王恩德!況守土御敵,下官之本分職也,何敢妄圖賞賜,只盼能助將軍,為大王守住王土!”
蒲氏占關中已數十年,關中唐人的士族,要么逃去了江左,要么留下的那些,也被氐人、羌人的酋豪、貴族給欺壓得抬不起頭,是以,很長一段時間里,關中唐人士族的政治力量,與魏地唐人士族相差不多,都是茍延殘喘罷了。
不過在蒲茂繼位、孟朗當權以后,蒲茂深受儒家的影響,志要做“華夏明君”,孟朗本身是唐人,關中唐士的政治地位由此有所上升,一些人得到了蒲茂的任用,秦廣宗是其一,這唐士也是其中之一。
他話里的“鄉野鄙人”、“卑賤”,對比戎人的貴族,這話不錯,但放到關中的唐人士族中,這話是謙虛之言了,他并非寒士,其族在關中算是個中等的唐人士族。話雖謙虛,“萬死不足報恩”云云,倒是他的心里話,說的十分誠懇。
石萍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對大王的一片忠心,我也會奏與大王的!”
到這天下午,北宮越等諸部兵馬大多就位,把住了獂道城的西、東、北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