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唐人,便是籍貫代郡,因為盛名在外,結果被拓跋倍斤“求賢若渴”地專程發兵,圍困其家鄉之城,強迫縣人把他獻出,將之擄來盛樂,現早成為倍斤得力謀臣的孫冕。
勃野五人下拜行禮。
拓跋倍斤說道:“起來吧!”
從侍殿內的鮮卑奴仆,端來了五把胡坐,放到殿上諸人座位的末尾。
拓跋倍斤用鮮卑話說道:“坐。”
勃野瞧了瞧那幾個胡坐的位置,卻不就坐。
一聲冷笑,從勃野身后楊賀之的鼻中發出。
拓跋倍斤看向楊賀之,他不認識楊賀之,問勃野,說道:“這是誰?”
禿發勃野用唐話回答,說道:“此在下之副使,我朝侍郎楊賀之。”
——楊賀之隨從勃野出使代北,只“朔方郡丞”的官銜,顯是不足的,所以臨時給他加了個侍郎的官兒,等他出使完畢,這個官兒就隨之取消。
張韶與啖高、茍雄的那兩戰,楊賀之俱立有功勞,現在他又任朔方郡丞,與代北鄰居,故而楊賀之的名字,拓跋倍斤卻是聽聞過的,他打量了楊賀之兩眼,心道:“這就是楊賀之?”皺眉問楊賀之,說道,“你是在冷笑么?”
楊賀之聰穎過人,入隴雖尚未久,鮮卑、羌、匈奴雜胡等語,已學了個七七八八,能聽懂拓跋倍斤的問話,卻裝作不懂,說道:“在下不解鮮卑語,不知大率說的是什么。”
拓跋倍斤令禿發勃野:“你給他翻譯一下。”
禿發勃野心道:“楊君豈不識鮮卑話?他的鮮卑話里……,雖帶著說不來的口音,卻與我手下唐話不精的從騎用鮮卑語交流無礙。他此必是故作不懂,以漲我定西使團的聲勢。”既明白楊賀之的用意,他便默然不語,不作翻譯。
拓跋倍斤微現怒色,說道:“勃野,你也聽不懂我的話么?”
勃野不卑不亢,答道:“好叫大率知曉,在下的身份是我朝的使者,卻非大率的通譯。”
拓跋倍斤怒容將盛之時,裹幘大氅的孫冕微笑插口,稱贊勃野,說道:“足下不愧深得我王喜愛,當真是英杰俊爽!”起身下揖,恭敬地對拓跋倍斤說道,“大王,禿發使說的有理,他是定西的使者,確不好兼擔通譯,便煩請大王喚個通譯來吧。”
拓跋倍斤說道:“如此,就聽先生的。”
很快,一個通譯從殿外入來。
拓跋倍斤再問了一遍楊賀之。
通譯把問話翻譯成唐話,橫眉立眼地說道:“你是在冷笑么?”
楊賀之說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