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奏與大王。”莘邇瞅了瞅鳩摩羅什等和尚,說道,“大王,咱們去室內說可好?”
令狐樂只是隨口一問,不料莘邇會給他回了這么一句,當時沒有反應過來,楞了楞,又驚又喜,說道:“好,好啊。”
莘邇、令狐樂,一后一前,移步院中側塾,鳩摩羅什等識趣地沒有跟上,依舊候在院中。
陳不才也沒有跟著進去,守到了門口,充做個警戒的。
“將軍,是什么要緊的軍務啊?”不等坐下,令狐樂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莘邇便把張僧誠、張龜稟上的那道情報說與了令狐樂聽,說完,說道:“大王,如果臣等所判不錯,早則半月,遲則一月,蒲秦可能就會侵我秦州了。蒲秦自去年出關東略,相繼攻克洛、鄴等天下名都,慕容氏節節敗退,於今龜縮幽州,眼看是無力還天了,蒲秦將霸北國矣!蒲茂這次若果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襲我秦州,那這場仗勢必便會是一場苦戰,只靠秦州的駐兵是守不住的,故援兵等等之類都需要盡早安排,以不貽誤軍機,這就是臣說的要緊軍務。”
“我定西勇將云集,高延曹、羅蕩諸輩,悉萬人敵,若將軍、麴爽、曹斐者,慣戰之名帥也,隴州大馬之銳,威震海內,焉是白虜可比?氐奴要真敢犯我秦州,……算了,孤不說了。”令狐樂坐入榻上,悶悶不樂。
“大王可是又想親征?”
令狐樂抱怨地說道:“將軍,你和阿母都說孤年歲尚小,可就在上月初,氾仆射等不是上奏,請求朝議孤的大婚之期么?建議就定在今年。將軍,這天下,豈有已快要成婚而卻仍然是孩童的?孤已經不是孩童了!孤真是不明白,阿母和將軍,卻為何還把孤當做個孩童看待?”
令狐樂的婚事早已定下,選的是谷陰一個寒門家的少女,——說是寒門,當然也不是尋常的百姓人家,這個寒門是相對於門閥、右姓而言之的,但因令狐樂之前年小,故而王后的人選雖已定下,婚禮至今還未舉行。上個月,正旦過后,乃有氾丹和幾個朝臣上書,說令狐樂沒有兄弟,“王室單薄”,會有害國家的根本牢固,而按令狐樂現今的年齡,民家已多成婚了,因請求年內給令狐樂完婚,換言之,也就是希望令狐樂能早點誕下子嗣,而且兒子多多益善。
氾丹等人的這道奏請,究其本意,到底為何?不言自明。依羊髦等的分析,不外乎是打算通過給令狐樂完婚,來證明令狐樂已經成年,由此為給令狐樂的親政打下鋪墊。
可只從表面上看,他們提出的理由卻合情合理,所謂“國無儲不穩”,令狐樂而今盡管還很年輕,但前代秦朝以今,君主年紀輕輕就暴斃的實不少見,他身為一國之君,已無兄弟,為了保證國家的穩定,就必須要在子嗣上早下功夫。這個理由,占住了名義。莘邇因此沒有反對,不過,從上月到現在,軍政事務太多,此事故是尚未具體議論。
聽到令狐樂的此話,莘邇說道:“大王,臣怎敢把大王看作孩童?只臣仍是那句話,‘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想臣昔年追隨先王,在豬野澤與郭白駒部激戰,失馬墮地,若非蘭寶掌拼死救援,臣身已亡矣!臣后伐西域,被龜茲、烏孫等西域諸國的十萬胡騎圍營,當其時也,臣都已做好了不能再為大王效力的準備!大王萬金之軀,豈可輕易犯此等之險?”
“蒲茂可以領兵出戰,孤為何不可!”
“蒲茂氐酋,粗鄙胡種,焉能與大王我大唐外藩,我定西之主的尊貴相提并論?且蒲茂領兵出戰,是因慕容氏內亂,其有必勝的把握,此回秦州之戰,臣卻無十足的把握。”
“……,將軍,孤聽說唐艾智謀出眾,有他在秦州,此戰還會有失么?”
“古今征戰,從無百戰不殆的將軍,況孟朗山東杰士,蒲獾孫等均蒲秦上將,不容小覷。”
“將軍打算調何營往援秦州?”
“臣愚意調高延曹、羅蕩、禿發勃野、趙興等王城諸營往援,并調東南八郡、漢中蜀地的兵馬馳援,不知當否?還請太后與大王定奪。”
“此戰欲以何人為將?”
莘邇笑道:“大王是不是有人選?”
“將軍看麴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