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岳愕然,呆了一呆,尷尬笑道:“是,是,是我誤會了。”嘆了口氣。
黃榮問道:“君緣何嘆氣?可是嫌我未與桓荊州說實話?”
“非也,非也。”
“那是什么?”
“我打小時候,家君就說我生性淳樸,太過實在。不瞞黃公,對家君此評,在下向來是不以為然,自覺在下我還是挺機靈的。今時今日,在下乃知,家君對在下的評價,當真一點不錯!”張道岳滿臉的感慨之色,說道,“民間諺云:知子莫如父。家君誠知在下者也!”
聽了張道岳此話,黃榮倒不禁啞然了,沒想到他會順桿往上爬,自吹自擂,自詡淳樸,心道:“這張道岳,與乞大力在自我表揚上,卻是可稱兄弟了。”遂沒接張道岳的這個腔,撿起剛才自己的話頭,自管往下說道,“莘公在給桓荊州的這封信中,便提及了我所言的那件密事。”
張道岳的好奇心被勾得不要不要的,問道:“究竟是何密事?”
“江左天子病重,朝中諸公欲立相王為儲。”
張道岳、陳矩對視一眼,俱是吃驚,兩人異口同聲,說道:“天子病重?”
“不錯。”
張道岳說道:“此事我為何未聞?”
“這個消息是從釋法通那里得知的,因為事關機密,并且緊要,我定西朝中,只有莘公與我等數人知曉。君未曾聞聽,不足為奇。”
張道岳的父親張渾是知道這件事的,但定西畢竟是大唐的藩屬,這些年定西之所以能夠堅持抗胡,很大的原因亦是靠的其自居唐臣,從而乃得以凝聚了隴地的唐人民心之故,因是出於值此蒲秦將滅魏國,聲威大盛之際,為免“宗主國天子病重”這件事會引起隴地臣民的不安,莘邇特別交代,不讓他們把之外傳,張渾卻是嚴格恪守了莘邇的命令,還真沒有外傳,連他的兩個兒子他都沒有告訴。
張道岳說道:“原來如此!”尋思片刻,說道,“朝中諸公若是欲立相王為儲,那相王就是江左朝廷日后的天子,黃公,那我等豈不是更應該從其檄召,往赴建康晉見於他了么?”
黃榮說道:“可是桓荊州,卻大概不欲立相王為儲。”
“桓荊州不愿?”
“是啊。”
“此事黃公又是從何得知?”
“此我揣料得知。”
“如何揣料得知?”
黃榮撫須答道:“陳君剛才說了,桓荊州與朝中諸公不和,此人盡皆知也。便是尋常小事,桓荊州亦會與朝中諸公抵牾,況乎立儲大事?是以,我料他十之八九不會愿立相王為儲。”
張道岳想了一想,說道:“黃公言之有理,是這么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