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四岳、四鎮多在關中以外的地區,雖把祭祀岳、鎮編入了祀典,蒲茂之前卻是沒有機會全面施行的,主要祭祀的也就是關中境內的西岳華山、西鎮吳山此二山。
然亦正因為此,吳山極被蒲茂朝廷看重,山上建了國家的祭祀場所以外,還有不少的寺廟、道觀,坐落其間。
到得吳山腳下,程遠想起了一人,便是他們去定西路經此山時,碰到的一位道士。
那道士年約三四十,長相清癯,挽髻長須,布衣儉樸,隨身有兩鶴一童相從,出於松林,憩於溪邊,執拂塵而自揮,舉止間縹緲如帶仙氣,因見其不俗,程遠主動上前與他攀談,聞其言論,不僅風雅,而且見識超群。程遠當時問他姓名,此道士自稱姓寇,名虛之。
那天程遠與寇虛之沐松柏之風,伴潺潺水聲,對坐談論,暢談良久,他只覺這位道士所述所言之道法,追其根本,與江左、徐州的天師道一樣,應也是出自蜀地的五斗米道,可卻引儒入內,就本質上而言,與蜀地、江左的天師道竟分明是大相徑庭,遂越聽越是入迷,不覺日冥,方意猶未盡,卻寇虛之已起身拂袖,攜童引鶴,翩然遠去,沒入山林暮色,終消失不見。
這番情景,仿佛還在眼前,而如下眺望前頭深山,白云繚繞,不知這位道士,今之行蹤何在?
程遠知賀渾邪凡是宗教,無不信之,又見寇虛之所述道法,融合了道、儒兩家,尤其著重強調“尊卑禮度”,比以原本的五斗米道,似能從根本上禁絕前代秦朝至今道教信徒起事造反不絕此弊,若傳之推廣,想來當會有利於約束徐州地界的道教信徒們,故原本存了待返回路過此山之日,將此道士找到,把他帶回徐州,獻給賀渾邪的念頭,現下雖因使命未成,沒了這份閑心,然而故地重游,林、水依舊,青山不變,卻唯那位高士不知所在,卻亦不免悵然。
“老程,你琢磨啥呢?直勾勾地望著山里看,我瞧你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是不是想吃肉了?此山中鹿、羊雖多,可咱們差事沒辦好,我卻沒心情再給你打鹿吃了。別看了,走吧。”
程遠哭笑不得,回刁犗的話,說道:“下吏不是嘴饞了,是想起了寇虛之。”
“哦,那個道士啊。”
“本想著把他帶回徐州,獻給天王的,可眼下,長史沒了打鹿的心情,下吏也沒了再去尋他的心思。”
“你就算尋著他,怕也沒用。”
“長史此話怎講?”
“此山是何山?”
“吳山也。”
“吳山是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