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將旗旁邊,一面大傘下頭。
莘邇負手而立,唐艾捉扇,坐於胡坐上。
其余高充、張龜等吏員侍吏於后。
一隊隊絡繹前進,於雨中奔向各自被指定攻城方位的將士,從莘邇的身邊路過,將校們下馬行禮,然后繼續帶隊急行,兵士們也不斷地舉起步槊、環刀等兵械,向他行軍中行進禮。
“千里,你估計同蹄梁、田勘會中咱們的計么?”
唐艾搖扇笑道:“同蹄梁、田勘都不是莽撞之徒,然皆無大智,我料之,他倆定會中計。”
“就這么確定?”
唐艾笑道:“明公,他倆若不中計,我自此不再用兵!”
莘邇不禁也笑了起來,眺望南邊和東南邊,說道:“也不知蘭寶掌等現在是否已到進攻地點?”
“他們比咱們主力先發,估算路程,已是大多都該已到。這一年多,我沒少派兵打那些塢堡,各堡的虛實我盡皆已知,知己知彼,兼之他們又是奔襲,明公撥給他們的又俱精銳,快的話,也許再有一兩個時辰,便有捷報送來了。”
莘邇瞇起眼,仔細地辨別了片刻,抬臂指向東南遠處,說道:“那是烽煙么?”
雨的簾幕中,遙遙能夠看見東南邊略遠處,似乎是有一股黑煙滾滾升騰。
唐艾才把視線轉過去,那一股黑煙,已經變成兩三股,分從不同的遠近升起。
“看來是蘭寶掌、魏咸、朱延祖、趙勉等部皆已對虜塢堡發起進攻。”
……
天上下雨,敵我箭矢如雨。
鮮血迸濺,染紅了堡墻上的積水。
越過了溝渠的隴軍戰士,架起云梯,往上攀援;撞車到了堡門前,猛力撞擊。
塢堡小,沒有大型的城防設備,又下著雨,沒法火攻,只好勉力防守。
原本滿是信心,要打個勝仗,立個軍功的田勘,這時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郭黑的情緒也重新慌亂起來,他避開墻下射來的數支箭矢,貓腰跑到田勘身邊,倉急地說道:“將軍,不對勁啊!怎么渭南各堡都升起了烽煙?隴賊不是只在攻這個塢堡,是全都在攻啊!那新興城,會不會也遭敵襲了?這次會不會壓根不是襲擾,而是隴賊的全面進攻?”
田勘說道:“你問我?”
“是啊,將軍!”
田勘沒好氣說道:“我問誰?”
郭黑張了張嘴,白挨句罵,卻也無話可說,他問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將軍,唐艾會不會還有援兵派來?若再有援兵,這塢堡怕是守不住啊!”
敵人的喊殺聲響徹耳邊,雨中遠近,烽煙道道。
田勘當機立斷,做出決定,說道:“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郭黑愕然,不解其意,不明白他為何又說一遍這話,遂便亦再問一遍:“將軍,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隴賊發起了全面突襲,那可就事關重大,關系到我天水整郡,乃至我秦州全州的安危!我得立刻把此緊急敵情,稟報同蹄將軍!不能因為這一個塢堡,竟把這件緊急的敵情耽誤住!所以也只能向此堡的堡將說聲抱歉!”
郭黑說道:“將軍是說?”
“趁隴賊還沒有圍住塢堡東面,即刻突圍!你趕緊把你我親兵召回,現在就突圍出堡!”
郭黑痛快接令,大聲應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