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蒲茂是怎么應對這兩件事的?蒲茂沒有親口給茍王后說過。
但其實,茍氏乃蒲秦顯姓,別的不提,只茍氏族中在朝中為官者就比比皆是,故而對蒲茂的應對措施,茍王后實際上是已有所知的。——至於既然已知,卻又為何與此時問出這個問題?茍王后自是有她用意的。
蒲茂“哦”了聲,說道:“孤已下旨關中各州郡,命氐羌各部出兵,華人出民夫,至多旬月之內,加上孤從各州郡駐軍中再又抽調的部隊,援兵即可組成。待組成后,孤便遣派他們往去南陽,聽令有於慕容瞻,定要把宛縣給孤收復!“
“遣往南陽,聽令於慕容瞻,收復宛縣?……大王,那冀縣怎么辦?”
蒲茂說道:“冀縣那廂,暫無須多慮。”
“大王此話怎講?臣妾聞之,犯我冀縣者,系令狐樂、莘邇,他倆怕是盡起了隴地可用之卒!令狐樂孺子,倒也罷了,莘邇有名將之稱,其來勢洶洶,而冀縣已為其竊,……賤妾愚鈍,大王卻怎么說無須多慮?”
蒲茂笑道:“王后有所不知。我與阿瓜交手多次,不僅對他很了解,對隴地的實力也很了解。盡隴可用之卒,三四萬罷了。其能暫得一時之利,竊據我之冀縣,已是阿瓜,也是隴地頂多能做到的,阿瓜現下肯定已經沒有繼續東侵我境的能力了。是以我說,暫無須多慮。且先等我把宛縣收復,再把代北打下,然后王師西討,再收拾他不為晚也!
“想到那時,阿瓜雖戇,孤百萬王師的兵威之下,他也只有束手就擒而已!”
茍王后說道:“可是大王,就像大王說的,阿瓜小戇,他萬一真的再繼續東侵,與趙染干不呼應,共同脅我咸陽,可如何是好?”
蒲茂大氣磅礴,自有豪情睥睨,說道:“阿瓜要真的無法無天,敢再繼續東侵的話,那孤就親引咸陽戍衛諸營,打他一個有來無回!”笑道,“倒是省了孤以后還得再親征隴地的麻煩!”
相比宛縣,冀縣雖然離咸陽更近,但就在目前的形勢下而言之,冀縣卻是不如宛縣重要。
無它緣故,還是因為宛縣如果有事,洛陽接下來就會動蕩,而洛陽一旦動蕩,冀州、豫州就會不安。現在代北正在大戰,冀州是代北戰場的后方,又冀州倘若不安,就等於是戰場后方出現問題,如此一來,代北的戰局便可能會脫離掌控。
若用莘邇的矛盾論來說,現在宛縣的得失是蒲秦軍事上的主要矛盾,冀縣是次要矛盾。
這一點,是蒲茂在和仇畏等細細討論后得出的結論。
茍王后對此也是知道的,對於蒲茂先宛縣、后冀縣的軍事部署計劃,她也并不反對,因而聞得蒲茂的答復之后,便亦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說出了她真正想說的話,與蒲茂說道:“大王,宛縣城堅糧足,守卒近萬,慕容瞻所率之援兵部曲則更是多達萬余,臣妾一直不解,卻為何沒有把宛縣守住,而為桓蒙所克?”
這些天蒲茂聽到了很多類似的問話,茍王后此話一出,蒲茂立刻就敏感地察覺到了茍王后話中沒有明著道出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茍王后,說道:“王后此話何意?”
茍王后說道:“大王,臣妾大膽猜測,宛縣之所失陷,會不會其中有慕容瞻懈怠之因?”
蒲茂又笑了起來,說道:“自慕容瞻降從孤以今,孤待他恩深義重,天下人誰不知曉?而慕容瞻此人的脾性,孤是了解的!他是一個重義、亦重名的人。為不致天下人鄙夷,他斷然是不會做對不起孤的事的!懈怠云云,……王后,僅是無根據的揣測之言。”
茍王后蠟黃的臉上十分嚴肅,她說道:“大王重義,但卻不見得慕容瞻也會真的重義!民諺云,知人知面不知心。慕容瞻到底是真重義、抑或假重義?誰也不知!賤妾陋見,以為不可排除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