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不算是什么謊言,而是我的親身經歷——我能從一頭普通的犬科動物,覺醒成為犬妖,的確是拜人類所賜,倘若沒有我的點化,鼠族也不可能這么快進化出文明,如此說來,長牙王國的確是人類間接的造物,人類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成為了鼠族文明的創造者啊!”
畫外音再次沉默。
國師這記不是馬屁的馬屁,實在令人感覺挺受用的。
畫外音輕輕咳嗽一聲,道:“怎么,你不是非常憎恨人類么,畢竟從你擁有記憶,覺醒智慧以來,就一直面對人類的殘酷折磨,茍活在生不如死的活地獄里。”
國師緩緩搖頭,認真道:“不,我憎恨的是天人組織,而不是全人類。”
畫外音奇道:“你能分辨出天人組織和整個人類世界的區別?”
國師道:“一開始自然不能,我非但無法分辨天人組織和整個人類世界的區別,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和人類的區別,搞不清楚我、我的同伴還有蛇魔他們,究竟算是什么東西。
“所以,即便那時候我有滿腔仇恨,也僅僅是針對天人組織的具體個人,而不是針對全人類——因為我根本沒有‘全人類’這個概念。
“直到我點化并馴服了一大批鼠族,讓他們在整個地底世界的殘骸和垃圾場里,搜集大量人類留下的物品,通過這些物品,才漸漸勾勒出了人類文明的大致形象。
“這時候,我愈發不會憎恨全人類了,因為我知道了統治地上世界的是一個叫做‘地球聯盟’的勢力,而我在天人組織的秘密實驗室里不止一次聽到那些邪惡的研究員說過,他們要用鋪天蓋地的蟲潮,甚至是致命的細菌和病毒,去推翻地球聯盟的愚蠢統治,建立一個唯覺醒者獨尊的新秩序。
“這下子,我知道了,地球聯盟和天人組織是敵對關系。
“我對天人組織滿懷刻骨銘心的仇恨,地球聯盟又是天人組織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巴不得借助地球聯盟的力量去消滅天人組織,又有什么理由要仇恨地球聯盟,仇恨全人類呢?”
畫外音沉默片刻,似乎在分析國師這番話的真偽。
然后,畫外音繼續問道:“既然你已經掌握了這么多情報,也確定了地球聯盟能給你的復仇,提供極大的幫助,為什么你仍舊藏匿在地底,而沒有主動現身,向我們求助?”
“我……我還是不敢。”
國師滿臉羞愧,低頭道,“我對人類的情感很復雜,甚至連自己都描繪不清楚。
“一方面,我深深敬畏并崇拜著你們的強大,你們的智慧,和你們無比發達的文明,我非常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你們之中的一員,至少是你們最得力的助手。
“我對鼠族說,我是‘諸神最忠誠的奴仆’,這不全然是謊言,倒有七八分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是真的希望能投效在人類文明的麾下,在你們鞍前馬后效勞。
“但另一方面,天人組織對我做的一切,也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令我非常畏懼再次和人類接觸——請理解,因為你們實在太強大了,倘若我鉆出地底向你們求助,就等于將自己擺到砧板上任人魚肉,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很難下定這樣的決心。
“此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顧慮,無論我和天人組織之間,有多少仇恨和矛盾,我終究是在天人組織的實驗室中孕育出來的,說得嚴重些,我便是天人組織秘密調制的‘生物兵器’,我的骨子里都打上了天人組織的烙印,永遠都不可能抹去。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會接受我,還是在我鉆出地面的一瞬間,就會被你們消滅,亦或者被你們關起來繼續研究到死——地底世界的生活雖然清苦,但總比關在實驗室里切片研究要好得多。
“在這么多錯綜復雜還互相矛盾的心態干擾下,我才會編造出那么拙劣的謊言,還任由這個謊言越吹越大,仔細想想,我未必沒有私心,希望在和地球聯盟正式接觸之前,先立一些功勞,納一個‘投名狀’,這樣,真的找到了你們,也能表明自己的心跡,能讓你們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