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島部落,絕大部分時候人們對琥珀的確是畢恭畢敬,琥珀也行使著巫醫的職責,幫助族人治療跌打損傷和野獸撕咬造成的重創。
“但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每個月的月亮最明亮也最圓的晚上,或者浪潮最洶涌,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日子,部落人卻像是瘋了一樣態度大變。
“第一次遇到這種特殊情況,是一個看不到星星的月圓之夜,我正在山洞里酣睡,卻被一陣吵吵嚷嚷的嘈雜聲驚醒,就看到無數火把的簇擁下,琥珀被白天還和藹可親的族人們五花大綁,高高綁在兩根交叉的竹竿上。
“族人們全都披紅掛綠,涂抹著油彩,手持尖銳的石矛和沉重的石斧,還佩戴著一副副兇惡的面具。
“他們在琥珀身上也畫滿了猙獰的圖案,仿佛琥珀是張牙舞爪的惡魔一樣。
“我大吃一驚,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正在猶豫是否應該阻止,一名相熟的南島人卻讓我不必擔心,這只是一個驅魔儀式,他還想幫我也盛裝打扮起來,讓我一起參加。
“類似的驅魔儀式,很多原始部落和文明都有,甚至連我們過年時放的鞭炮,也是一種特殊的驅魔儀式。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應該阻止南島人的儀式,卻隱隱覺得他們的驅魔和普通儀式不同,空氣中蘊藏著濃烈的血腥味道。
“果然,普通驅魔儀式往往是佩戴著惡魔面具的祭司或者神官手舞足蹈一陣,象征惡魔的兇殘,再由佩戴著神靈面具的勇士站出來,裝腔作勢地舞槍弄棒一番,將惡魔趕走,代表部落在今后一段時間內將逢兇化吉,百無禁忌。
“整個過程,應該都是表演,不會有人受傷。
“然而,在南島人的驅魔儀式中,當表演結束時,族人們卻真的從地上抓起拳頭大小的石塊,朝綁在竹竿上,象征著‘惡魔’的琥珀砸去!”
“什么!”
楚歌聽到這里,不由大吃一驚。
偷偷觀察琥珀的反應,卻發現這個幾百上千歲的“少女”面容平靜,無悲無喜,既像是早已習慣,又像是在聽另一個人的故事。
“那些石塊都是族人們白天從島嶼南側礁石犬牙交錯的岸邊撿回來,石塊邊緣被海浪沖刷了數百萬年,早已鋒利如匕首一般,砸在身上,不是筋斷骨折,就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大口子。”
李心蓮博士道,“每名族人都抓起一塊石頭朝琥珀丟去,堅硬的石塊如雨點般崩落,不一時就把琥珀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然而,我還來不及尖叫,更加驚人的一幕上演了——貌似支離破碎,根本不可能存活的琥珀,模糊的血肉上卻冒出了一束束鮮嫩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縱橫交錯,‘編織’成了全新的身體。
“僅僅幾分鐘后,這個新生的琥珀就長出了細膩的皮膚,恢復了本來面目。
“當然,她臉上的面具和身上象征著惡魔的油彩統統消失不見了,仿佛惡魔都被驅散,而她又獲得了新生。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族人們紛紛笑逐顏開,將新生的琥珀從竹竿上解下來,和她一起載歌載舞,舉行盛大的慶祝。
“在此之前,我雖然知道琥珀是部落里的巫醫,也知道她掌握著一些最基本的治療術,卻從來不知道她的治療術能強悍到‘起死回生’的程度。
“相信族人們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敢進行這么逼真的驅魔儀式。
“只不過,血肉可以重塑,但痛楚卻很難磨滅,究竟為什么族人要把琥珀當成惡魔,而琥珀又心甘情愿忍痛扮演這一角色?帶著這些疑惑,我在南島部落繼續生活下去,卻在不久之后,發現了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