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樣東西里,裝在玻璃酒瓶里的二鍋頭最吸引他的注意――明代白酒已經普及了,但是用純凈無色的玻璃小扁瓶包裝的酒對這個時空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很有視覺沖擊力的。顯然在現代只是作為貨物包裝的玻璃瓶在他眼中的價值要比酒大得多。
至于兩把折刀,峒主把玩了一番,又在木板上刻劃了幾下,眼中流露出了艷慕之色。
“這樣好的刀,就是到縣城里也買不到。”峒主抬起頭看著他們,十分的詫異,“你們從哪里來,瓊山?”
文德嗣又吹起他那套澳洲海商的東西,這套玩意因為說得多了,練得也特別熟。峒主對外面的事情所知不多,漢區他只到過臨高縣城。在瓊州府的“大官”――知府――在他眼里就是最大的官了。不過聽到他們并不是明人,而是海外來得漢人,他明顯要輕松了一些,吩咐人拿酒來待客――用黎人種植的山欄稻糯米釀造的米酒,這種酒在后世發展成了一種當地的名產土黃酒“山蘭玉液”。
山欄酒是最簡單的糯米飯發酵酒,釀制期只有七天,酒精含量微乎其微,和后世的酒釀差不多。三個人都喝了一碗。
有了酒做潤滑劑,談起事情來就容易多了,也乘機套問出不少本地的情況。峒主姓朱,不過這個朱可和朱元璋沒什么關系,他們家是所謂的:“芭蕉的孩子”。世代是這村的頭人。萬歷年馬矢暴動的時候,臨高的許多黎峒也卷入了。唯獨他家沒有卷入,事情平息之后,就把臨近的村寨都歸并成一個峒,封了峒主。整個峒有七個村寨組成,男女老幼二千多人,是臨高本地很大的一個峒了。
慕敏打聽臨高有多少黎人,這個朱峒主自己也說不清,除了本峒,臨高熟黎還有十多個峒,有編都圖的,又不編的。人數少得幾百,多得一二千。過了番豹山再往南就是生黎的地方了。除了他們,附近還有叫加茂黎的黎峒,總而言之,黎族內部也相當復雜,因為語言和生活習俗不一樣,交往不多,甚至不大通婚。
至于官府,朱峒主說最近兩任縣令還好說話,需索不多,每年把定例錢送到了也就不來羅嗦了。只是最近幾年路上不大平靖,來黎區的漢人小販少了很多,鹽本來就貴,現在價格更高了。要海商們能運鹽來得話,有多少要多少,他們愿意用獸皮、紅白藤、檳榔和牛來換。接著那個被他們賄賂的符頭人提出,最好能販賣些鐵器來,這里農具刀具都很缺。
這些條件都在意料之中,陸榮都答應了。鹽和鐵這樣兩樣目前還不能制造,但是投產就是最近的事情了,供貨不成問題。相比之下黎區能提供的有用東西相當多:木材、棉布、獸皮、藤和豬牛,都是他們急需的。
價格上面,文德嗣決定不采用高價盤剝的方式――象那些肩挑手推的小商販那樣做買賣的確能獲取暴利,但是造成的結果就是能賣出去的東西也非常得少。當然古代的生產力水平低下,運輸能力低,路途上又有風險。高價暴利的方式還是說得過去的。對穿越眾這樣掌握了大規模工業化生產能力的人來說就不合適了。食鹽價格過于高昂,獲利是很大,但是民眾就會把食鹽消耗壓到最低的活命水平上,結果還是賣不出多少鹽來。價格一旦低了,民眾對食鹽的消耗量馬上就會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