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嗣又打聽了不少劉大霖的事情,知道他是萬歷四十三的舉人,中舉之后,曾經到大陸上去尋師學習,據說是到了江西,拜在一個前翰林院編修的門下,隔了四年就中了進士。派為安徽某縣的縣令,沒想到登第之后不久就癱瘓,所以沒當官就回來在鄉里隱居。
(注:以上劉大霖進士的生平都來自臨高文史,關于去江西拜師學習系傳說,無法考證。)
張有福酒酣耳熱,不免把許多個人恩怨的事情也扯了出來:他曾經和鄰居爭過山坡地的水源,仗著自己有些門路,請了些鄉間的游手無賴把對方打傷了,要是一般的小民自然只能自認倒霉,沒想到這人是劉進士的親戚,一張片子送到縣衙,張有福就被捉進去挨了四十板子,雖說他和縣衙里的人混得熟悉,沒吃太大的苦頭,但是這當堂剝褲挨打之辱,他是一直耿耿于懷的。
兩人暗自好笑,不過這也說說明了一點,劉進士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既然懂得照顧親戚,說明還是近人情,講道理的。他們最怕遇見的是遇到海瑞式的人物,軟硬不吃,六親不認,刀槍不入,就認個死理。拉不過來,打不得,殺不得,還得裝作很豁達的被他罵。
“劉進士家有團練么?”
“他哪里來什么團練,家里養些家丁護院罷了。”張有福以為穿越集團要對劉進士下手,更加熱心起來,說劉進士的宅邸離此不遠,過去不過走七八里路就是縣城的西門,他家就住在西門內。不過他家在城外有一處莊子,就在縣西門出來三四里的地方,他有時候也會出城去住個十天半月的。
文德嗣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情況,張有福見了心生歡喜,愈加殷勤備至。期間文德嗣問起他與劉香集團的關系――從搜集到的資料來看,他和劉香集團的關系似乎最為密切。
張有福也不隱瞞,說他的老婆和劉香集團中的一個“掌柜”有親戚關系。而且還都是瓊山縣人。這個“掌柜”的家眷至今還在瓊山縣,有什么事情需要聯系的話,通過這條線路即方便又安全。
“給我們替劉幫主遞個話成不?”席亞洲說。
“成!這是看得起小人。”張有福十分爽快。
“叫他派人來和我們談判。”席亞洲說,“大家以和為貴,只要能坐下來談。過去的事情,我們一概既往不咎。”
“好,我明天就派人去傳話。”張有福滿口答應,一時賓主盡歡。張有福也借著酒意打聽穿越集團的來歷,被文德嗣用早就編排好的一套統一口徑對付過去了。看得出張有福并不是很相信,但是這無關緊要。
他們從張有福家告辭出來,時間已近晚上23點。謝絕了張有福派得轎子,一行人徒步走回去。臨高冬季的夜晚的氣溫稍涼,但是并不寒冷,走在鄉間的路上,十分的舒暢。抬眼見到的天空是漫天的星斗,這樣的美景在另外一個時空污濁的大氣下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然而平時他們并沒有太多的機會去看星空,立足未穩的穿越者在異時空的黑夜里,到處都潛伏著威脅。天色一黑,除了警戒哨,所有人都會退到讓他們覺得安全的堡壘和房屋中去。
現在,文德嗣本能的感覺到,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這三個月里,穿越者們用雙手建造起了全新的城市,建造了水電站,生產出了這個時空的第一窯水泥,蓋起了房屋,鋪設了街道,甚至食堂做飯也用上了沼氣能源。現代社會已經在這個時空露出了嫩芽。所有人都還活著,勞動和有規律的生活使得大家的身體反而健康起來。穿越集團浴血奮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把自己的勢力范圍從博鋪的海灘擴張到了文瀾河中下游兩岸,控制了鹽場,至關重要的交通、能源和工業設施在緊張的施工,沒人懷疑,一旦這些設施完工,力量就會以幾何級的水平增長。
穿越者已經在這里站穩了腳跟。百姓們也開始慢慢的信服他們,愿意來接觸和服務。現在,穿越集團不再滿足于僅僅用商業和雇用的方式來和這個時空的百姓接觸,他們將逐漸采用民政手段,控制和掌握臨高的人力和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