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郭逸已經明白了,這存款吸收進來不但有利自己的周轉,更能提高紫誠記在廣州城里的地位!就算不用這些存銀去周轉放債,也能給自己支起保護傘來。從這點來說,一年一分八的利息真不能算貴。
沈范從身邊掏出一把小折子,遞給郭逸,郭逸接過來一看,折子上只用墨筆恭楷寫著一些戶名字號:“蘇記”“謹言齋”“潤記”等等。一點,差不多有二十多個。
“這些都是小的和跑外的伙計最近接到的打算在紫珍齋開戶存款的眷屬們的折子,”沈范說,“因為沒得到東主您的許可,暫時還沒應下來,不過戶口折子已經開好了。”
“都是些什么人?”郭逸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人名。
沈范又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記著許多只有他自己認識的符號,郭逸知道這是一種商業暗碼,類似于蘇州碼子似的東西。記載得都是些不能“陽光”的東西。往來的帳目,交往的人名,還有哪位大官兒和他老太太、太大、姨太太、公子、小姐的生日,這時翻開來看了看。說:“多半都是官紳家的寶眷,一會抄錄一個名單出來,只是這名單要保密――”
“這個我知道。”郭逸想既然是私房錢,隱私就很要緊。想不到我國在大明時代就有匿名存款了,真是走在世界的前列啊。
“這二十幾個折子,大概可以收到一萬兩銀子。”沈范說,“這筆買賣極好,如果沒有什么重大的變故,一般只是取息不動本的。”
但是這事情畢竟動靜太大,還牽扯到金融業務。廣州站的三人考慮了半天,決定還是等每季度向臨高遞交報表的時候當面去闡述這個計劃獲得批準比較好。但是送上門來的銀子不收,似乎又說不下去,而且還有得罪客戶之嫌,便同意沈范先將這一批存款都吸收進來,說定年息一分八厘,按月取息不動本。
事情原本也就這樣擱下了。直到最近雷州糖業上發生的擠賣現象使得原本寬松的銀根一下緊張起來,這個原本只是錦上添花的項目一下就有了雪中送炭的意義。郭逸覺得事不宜遲,立刻提到了執委會的會議桌上了。
鄔德看完了整個報告,總算是放心了,原本以為廣州站是準備搞什么金融業――鄔德對此類玩意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廣州站準備“非法集資”的事,利息看起來高些,但是對緩解外貿部門做生意時銀根緊張,周轉不靈倒是一個好方法。雖然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在商戰小說里經常看到的銀行的“擠兌”的風險。衡量再三,他決定還是在這個問題上支持廣州站的做法。
在登瀛洲上發出表態的電報之后,一路無話,船只終于在出發后的第五天一早順利的抵達了海安港。船剛進港,鄔德就打發人立刻到華南糖廠去看看形勢如何――彼此之間沒有即時的通迅,萬一這里已經是玉石俱焚,再大費周章的運銀子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