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學員搜集到的情報也差不多,提到各式各樣的人的態度,多數人是冷淡的,學員們爭取到的幾個人也只是稍微提供了些基本的情況。歸納起來,這村子平靜的表面之下是洶涌的暗潮。黨那門匪伙的覆滅,象是給這里投下了一塊石頭:有親人被殺了的匪屬要報仇,當年被土匪禍害的人家也想著要乘著這股東風報仇雪恨。仇恨在這個小村子里正發酵。一場激烈的風暴即將臨頭,杜雯和董薇薇兩個卻對面臨的形勢嚴重的估計不足。
劉四走后,兩個女人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爭吵――這次是要不要抓匪屬的問題:杜雯要求立刻派人把匪屬都抓起來,“打掉匪屬的威風”。董薇薇在不贊成,認為僅僅憑劉四調查來的幾句話就抓人,未免太過輕信。
“再說,把全家都抓來,還是只抓男人?抓來之后又怎么辦?”董薇薇反問道。
杜雯一想也的確,抓人容易,抓來了還得處理……
“開群眾斗爭大會!”她終于又從土改里找到了伎倆。
“不一定有用。”董薇薇連連搖頭,“你把匪屬都抓來容易。但是受害者家屬愿意不愿意出來斗爭他們?這里打醬油的群眾是多數,而且還顧忌著外面的散匪。未必能把人發動起來。”
“你說怎么辦?”
“還是等等看吧。”董薇薇也拿不出什么妙計來,“要是能抓到忻那日,押到這里來公審就好了。”
“這不和沒說一樣嗎?”杜雯感到焦慮。
“不管怎么樣,還是先把底細摸清楚才好。”董薇薇眼珠一轉,“我們可以利用后面的洋人。”
“利用洋人做什么?”杜雯本能的反感這家伙。
“沒事,為我所用么。”董薇薇說,“洋人不算我們的人,雖然沒人聽他的那一套,但是活動起來比我們方便。讓他幫忙搜集村里的情報,搞搞宣傳也挺有用。”
杜雯雖然覺得不靠譜,但是自從開群眾大會失敗之后,她對自己的一貫正確產生了某種懷疑。所以也沒在堅持。當下叫人把白多祿找來了。
白多祿哭喪著臉從后面來了――自從到了道祿村,他簡直成了陸若華的聽差,每天跟著到處傳教不說,還要幫忙印刷宣傳品:出發前陸若華請他寫了幾篇宣教品,又出錢讓周洞天的印刷所刻了幾塊雕版,不辭勞苦的背到村里來了。
他被喊到二進院子的時候,滿手都是烏黑的墨汁,正拿著紙擦手――他覺得挺痛心的,因為他辛辛苦苦印刷出來的宣傳品最近頻頻出現在村里的各種生活用途中,連茅廁里也常常能見到。傳教的現狀就是一群人圍上來搶宣傳品――其實白多祿很清楚,他們根本不認字,就是為了拿紙而已。聽了她們的計劃,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這事情不好辦,我覺得陸神父這個人一門心思就是要傳教,而且他傳教很不順利,怕沒心思幫我們的忙。”
“其實要傳教還不容易,”董薇薇在鄉下工作的時候曾經見識過地下教會的能力,“他一天到晚的耶穌啊、救贖啊、原罪什么的,哪個會理他。關鍵要說:信基督能不生病,還能風調雨順,包養兒子……”
白多祿嚇了一跳:“這是迷信……”
“你那玩意不是迷信?”杜雯不以為然。
“宗教和迷信是兩碼事。”白多祿試圖解釋兩者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