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縣學的那伙秀才們,也幫著各家好好的料理料理。”陳明剛道,“讓小黃能把人都給發動起來。”
下面有個人不安的問道:“真鬧大了,澳洲人會不會要我們好看啊,劉大霖他們可是澳洲人很看重的……”
“你們放心好了。”陳明剛給他們持定心丸,“澳洲人有待大戶,是為了讓他們不鬧事,乖乖的繳糧。他們又鬧事又不肯繳糧,還會給好臉色看么?”
“嗯,嗯。”眾人一起點頭。
“我們是幫著澳洲人干活的,沒有我們,縣里的糧食能收得上來?”陳明剛給他的手下打氣。
自然事情鬧大了,澳洲人肯定要對大戶們有個交代,要陳明剛一伙拿個替罪羊出來懲治一番以平息民怨。這個替罪羊不難找,反正多許些銀子再保他不死就是――澳洲人也未必會要他死。
事情一鬧大,為首的黃稟坤自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首惡必辦脅從不究,哪朝哪代對付百姓鬧事都是這么處置的。黃家自此之后就是澳洲人的眼中釘了,就算不馬上收拾他們,黃家在縣里完蛋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再說了:黃家和澳洲人之間有血仇。陳明剛覺得,澳洲人多半不會對此泰然處之的。
周七捂著紅腫的臉狼狽的從茶館里出來,一路上的人不由得瞠目結舌,還有人在指指點點,頓時顏面掃地,但是他一點也不敢發作,只好先回自己的下處,打了盆冷水好好的擦洗了一番,發覺自己的嘴唇都麻了。
“下手這么狠!他娘的!”周七憤憤的罵道。心里滿懷怨恨。此刻他想立刻就去找茍布里,說自己愿意出來當這個“戶書”,聽候澳洲人的差遣。
但是他們畢竟是二十年的師徒。周七倒不是對陳明剛有什么感情,只是長期在師父的淫威之下,早就被嚇破了膽子,現在要他立刻下決心背叛師父,著實是有點害怕。思來想去很久也沒拿定主意。
外面卻是已經滿城風雨,隨著陳明剛的指令,糧差們再次出動口稱“澳洲人不滿意”要糧戶們再多拿報更多的土地和耗米,原本已經談好了條件的糧戶們陷入了極大的恐慌和憤怒中,到張有福家訴苦的人頓時激增,連張有福都被嚇了一跳:怎么一下去變得群情洶洶了。趕緊安撫一下大家,馬上去找初雨匯報去了。
劉大霖家更是鬧翻了天。親戚朋友紛紛跑來哭訴,訴說糧差們的蠻橫無理――他們什么時候遭到過這樣的草民的待遇;粗鄙下賤的差役直入中堂,翹腳而談。一有言語不對的,立刻拍打桌子破口大罵的。
“這日子過不了,你可得為我們想想辦法啊。”親戚朋友們紛紛來哀告。
“我們這樣的門第,什么時候受過如此的羞辱啊!”一個劉大霖的遠方族叔哭訴道,其實他不過是個鄉下小財主罷了。自從劉大霖的爹當官之后,就“抖”起來了,也算縣里有點身份的人,被幾個糧差如此羞辱,立刻來找這個族侄來求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