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的當天一早,吳亞和孫瑞伍兩個冠帶整齊的來了。兩人過了一個寢食難安的晚上――回到自己家里才知道,今日派出去辦事的傭人都被阻擋了回來,說是要嚴密關防,不許擅自進出縣衙。
第二日一早,兩人強打精神,早早的盥洗了來到花廳。只見廳上擺開了公案和十來把椅子,涉案的縉紳們有的已經到了,正在院子里和人見禮。
孫瑞伍的眼睛比較好,見劉大霖已經到了,正在廳上和人說話,趕緊過去見禮打招呼。
看劉大霖的氣色似乎還不錯。這位平時足不出戶的半隱居人士居然也會來聽審,讓吳亞很意外――這種事以他的身份最多派個管家來而已。這澳洲人的面子可真大!
因為是在花廳問案,升堂的種種儀注一概都免了。吳亞和孫瑞伍的公案據上首,在下首為周洞天也設了公案。下面兩班皂隸各持水火棍,站得整整齊齊,就是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穿什么的都有――公服都被政保總署的學員剝去穿戴了。
周洞天看著這如同電視里的公堂場面,知道自己一會就要當“大老爺”審案了,心里很是別扭。心想以后這審判制度一定得改革,不然一天到晚象演戲一樣怎么吃得消!
林長三見官長們都已落座,縉紳們也來齊了,正要領頭呼喊堂威,只見周洞天一擺手:“將人犯提上!”
當下將三名人犯提上,周洞天問了問姓名、年齡、籍貫之類的常例話,他知道這三人根本不是犯人,眼下不過是演戲而已,沒廢什么話就直接開始詢問案情。三人倒也痛快,把一應罪行全部攬下。
“爾等受何人指使,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周洞天呵斥道。
“回老爺的話,”中間一個人道,“是李恭指使。”
旁聽的縉紳們面色為之一變。李恭是李孝朋的親隨,縣城里無人不知。誰都知道李孝朋最近追隨黃稟坤到處串聯請愿的事情。眾人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黃稟坤的身上。
黃稟坤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會賴到自己頭上!他正要站起來分辨,見劉大霖微微搖頭,便按奈住性子看下面如何。
周洞天卻不知道李恭何許人也。問:“誰是李恭?”
旁邊早有人回話:“是李孝朋的長隨。”
“李孝朋?”周洞天隨手翻看了下手邊的材料,恍然大悟,“原來是糞霸家的少爺。”
這個稱呼被當眾說出來,堂上眾人頓時忍俊不住,皂隸們繃著臉暗笑,縉紳們一個個或者掩臉偷笑,或者干脆喝水裝咳嗽。
“小刀是何處所買?”
“是李恭給得。”
“弓箭呢?”
“也是他給得。”
周洞天冷笑道:“供詞屬實?”
“句句屬實,小的們不敢誆騙老爺。”
“爾等在何處射得箭?用的是幾石弓?”
這事情他們如何知道?一個個面面相覷,內中一個大膽的胡亂道:“是在劉老爺家大門前的街上,十石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