髡賊即不殺官造反,也不到處殺人放火,還不斷的小恩小惠收買百姓、士紳和讀書人,刻意造成一種和平相處的局面。這么一來,更引不起上官和朝廷的注意了。畢竟上上下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伙髡賊,著實可惡!”吳明晉懊惱道。
“東翁也不必煩惱。髡賊行事還有分寸,他們要如何,就由得他們去好了。”王兆敏出不了什么高明的主意,只好祭起了“鴕鳥政策”。
“只好如此了!”吳明晉知道自己有三個選擇,要么立刻自盡,來個殺身成仁,讓髡賊們失去利用的對象--但是就這樣去死他舍不得,何況還有一家子人;要么棄官逃走,或者潛回家鄉,或者到府城、省城去告急――不過縣令有守土之責,棄職逃走是重罪;最后是派人去省城求救――這個更沒譜了,當初他派人到瓊山告急過,最后出了不痛不癢的來了幾封書子之外,沒見一兵一卒來剿匪。再說如今離髡賊登陸都一年多了,上峰真要過問起來,自己這一年多來都在做什么,他拿什么回答?
想來想去,除了默認現實之外還真沒什么辦法。
“縣衙里,到底做了何等變動?”既然打算要繼續虛與委蛇,就得知道對方的舉措。
“除了陳明剛之外,張十也被抓了――”王兆敏把穿越集團在縣衙搞得人事調整詳細說了一遍,“依我之間,澳洲人多半會要東翁把這幾個人全部革職罷差。”
“那就依他們!”吳明晉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只是這些熟手都沒了,以后的公事如何處置倒成了個問題。
“這倒無須擔心,”王兆敏道,“戶房書辦補了周七――他是陳明剛的大徒弟,差使上一樣老道。吏、禮、工、兵四房的書辦還是留任的,至于三班班頭……”王兆敏覺得眼下有沒有他們也無所謂了。
至于刑房,本縣原本沒多少案子要辦,再者刑房里還有其他書吏可以代辦,少掉一個張十天不會塌下來。
這樣想來,問題也不算大。
“熊老爺說了,書辦補缺的規費照舊――”
吳明晉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但凡書辦出缺之后要補缺,照例要孝敬縣太爺一筆規費,和當官的一樣,根據缺份的油水大小有不同的行情。現在髡賊一口氣抓走了二個書辦,這筆收益可不小!吳明晉忽然覺得有點遺憾――既然抓了,干脆把六房書辦都抓了不是更好,反正過去的書辦也不見得忠心耿耿。
“……只是把庫房的書吏也抓了。”
吳明晉吃了一驚:“髡賊要搶縣庫?”
“這倒也沒有,只是把人拘走了。還在衙門里。”王兆敏小聲說,“庫房上了封條,還派人看守了。倒沒有其他的異動。”
臨高是窮縣,縣庫里沒多少油水。但是再沒有油水,庫里也有幾百兩銀子和千多石糧食并許多布匹雜物之類,也算是不小的一筆財富了。要真給搶個精光,以臨高的財政狀況,三五年內根本補不齊缺口,等到離任的時候吳明晉就沒法向后任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