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為之氣奪。別說六十萬兩,現在就算籌三十萬兩出來,也得和廣東藩庫打一番饑荒才行。至于廣西的藩庫,廣西的駐軍自身還要靠廣東協餉,根本就指望不上。
呂易忠見氣氛有點低落,趕緊把話題岔開:“到底要用多少人馬、船炮,須得制臺大人與撫臺大人、何鎮商議了才能定奪。此事且放在一邊,先議其他。”
當下幕僚們又議調用何處的人馬、如何進兵,如何渡海,怎么與當地的駐軍聯系等等。呂易忠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他敷衍了一番之后,推脫自己還有急事,把會議托付給李息覺,自己先辭了出來。
一出總督府,他只覺得渾身輕松,他的心情很是快活興奮。因為自己盼望已久的機會終于來到了。
這件事情他已經暗中籌劃了很久,只等這樣一個機會的到來。雖然他預計到機會很快就會到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的快。
此時他表面上從容不迫,心里畢竟還是有點著急的。鉆進自己的四人轎子的時候,他急不可耐的跺了了下轎板:
“紫明樓。”
轎夫剛剛要起轎,呂易忠覺得不妥,又跺了一下腳:“回公館去!”
他覺得此時去紫明樓不妥,現在要進剿臨高的消息還沒散播出去,等一會會議散了之后自然就傳開了。等裴小姐郭東主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自然會來請自己去。
想到這里,他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得計。先讓這郭東主好好的彷徨一番,等到滿城風雨的時候他自然就懂了。
另外這郭逸雖然到得廣州才二三年的功夫,但是交游頗廣,廣東城里城外的豪紳大官基本上全都通過路子。要是他背后還有什么狠角色硬靠山沒有露面,這一記敲山震虎也足以讓對方顯山露水了。也免得自己出頭太急,白白碰一個壁。
接近正午的陽光照射在雕花窗欞上,鑲嵌在上面的玻璃把反光照射在雪白的粉墻上。屋子里陳設著紫檀木的桌椅家具,華美的泥金描花草圍屏;一架廣州城里最奢侈的家什――等身水晶大照身鏡裝在精雕細作的紫檀架上,套著錦緞的鏡套;兩架收拾得纖塵不染的線裝書;一只裝飾著走獸圖形的西洋琺瑯彩熏爐,正裊裊地吐出沉檀的煙縷,淡薄的、若有若無的幽香在房間里浮蕩。
墻壁上懸著一副不知名的山水畫家的掛軸,似乎表現著主人與眾不同的趣味。在畫的下面,是一架式樣素雅的古琴,看那古樸的紋樣就知道是道地的唐宋古琴。又是價值千金之物。
這間整潔舒適的閨房,用綾羅錦繡和金玉器皿布置起來,顯得奢華而富麗。此時,房間的主人,紫明樓的女主人裴莉秀正在倚在懸著流蘇薄紗的月洞式門罩式架子床上,靠著白緞紅花軟枕酣睡。
接近正午的陽光照在墻壁上,室內原本幽暗舒適的光線變得漸漸亮堂起來。終于,她睜開了眼睛,似乎不習慣房間里如此明亮的光線。她重新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從大紅云緞被底下,慢慢地伸出來一只雪白的胳膊,然后,又伸出另外一只,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胳膊的膚色雖然雪白,卻顯得略過圓潤,兩只絞絲銀的鐲子緊緊的箍著手腕。手鐲上用細鏈懸著小顆的祖母綠寶石。
“這惱人的陽光。”裴莉秀咕噥了一句,慢慢的從床上欠起身來,毫無淑女風度的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