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一個祖輩傳下來的親伯侄有什么當講不當講的,快說!”
“我聽我們莊子上原來的一個長工講――他現在在澳洲人的工廠里做工――廣東官府那邊很快就要動兵了!”
“此話當真!”劉友仁不由得壓低了嗓音。
“當真!”劉光表點頭,“澳洲人正在每間工廠搞什么‘動員’,編練民兵民壯,準備守城。聽他說他們的工廠里最近也在轉產火器了。”
“官軍到底是要來了!”劉友仁點了點頭!
“三伯,我們怎么辦?”劉光表小聲問。
劉友仁心想,朝廷要對臨高用兵,這真有點說不過去。澳洲人在臨高干得好好的,縣里的大老爺也做官做得好好的,老百姓也很有活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好起來,怎么朝廷就不給大家好日子過?想到這里他不禁有點憤懣了。
“這伙當官的,又準備拿老百姓的人頭當升官符了。”他說。
劉光表有點害怕的看了一眼族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伯父也說得出來?
“三伯,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朝廷天兵一到,澳洲人還不立刻土崩瓦解,他們大不了坐船逃命,我們怎么辦?難道和他們一起逃命么……”
“依你看,朝廷的大兵能夠戰得過澳洲人么?”他反問。
“這個――”就算是劉光表這樣只去過瓊州府城的鄉村小地主,當然也看得出其中的差距。
“以侄兒之見:澳洲人火器迅猛,行伍紀律森嚴。朝廷的人馬是萬萬比不上的。”劉光表說,“不過朝廷人馬人多勢眾,以十當一泰山壓頂之勢而來,澳洲人也未必能抵擋啊。”
“你顧慮也有道理。”劉友仁雖然這么說,其實大不以為然。他是見識過澳洲人的火炮威力的,朝廷大軍就算來個幾萬,在澳洲人的大炮面前也不過是徒增死傷而已。
結局如何還得看澳洲人編練的團丁敢不敢和官軍打到底。
他思索了下:“你將族中的各房的長輩都召集起來,我想和他們聊聊。另外,你先把倉里的糧食除了留下三分之一之外全部堅壁起來!”
不管是澳洲人還是朝廷大軍,一打仗必然要向百姓征糧。這才是劉友仁感到擔心的事情。澳洲人那里,天地會幫自己種糧修渠,縱然要自己出糧也算是天經地義,而且自己的底細他們一清二楚。好在澳洲人辦事講道理,不會隨意亂征,也不會有手下人巧立名目中飽私囊的事情,負擔不至于太大。至于朝廷大軍,萬一要是攻到了臨高,也不能不有所點綴。否則官軍要攻寨,自己一個寨子也是頂不住的。
“還有,你趕快著人修繕寨墻,儲備灰瓶滾木磚石。弓箭和火銃也要檢點一下,壞得趕快修整……”
“三伯,我們這樣的寨墻是擋不住澳洲人的大炮的……”
“你真是糊涂!”劉友仁瞪了他一眼。劉光表立刻明白了,這番軍備不是為了防御澳洲人,而是要對付朝廷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