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在一間暖閣里,一個錦袍玉帶,形容偉岸的中年男人邊翻著書,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老爺話,現在各處只有幾個鏢師在看房子了。”
“南海縣的人出動了沒有?”
“沒有。”
看書的中年人正是廣東巡撫李逢節。今天一早南海縣縣令就親自來請示他:呂易忠給他下了手條,要他立刻緝拿裴莉秀。這件事情辦是不辦?
要在平日里,縣令是不會來請示他。總督手下的贊畫要抓個人斷然沒有批駁的道理。但是抓得是郭東主的小妾就另當別論了。
紫字號的三家產業,看中的人不止田弘隅和楊公公,內中還頗有幾個大佬。南海縣令深怕自己幫著呂易忠抓了人,就此把產業弄到了田國丈手里――要這樣的話,楊公公和其他幾位大佬一旦要遷怒到自己頭上,他可吃罪不起。便趕緊來向巡撫報信。
“呂贊畫要抓人就抓么,不過你縣里的義倉還是應該瞧一瞧的。你就先去瞧瞧義倉吧。”李逢節不陰不陽的說了這么一句。
“是,是,卑職明白。”縣令心領神會。
縣令走了之后,李逢節在簽押房里轉了幾個圈子。叫了一名巡捕過來:
“你去廣州府,讓他們準備火簽牌票,準備出動緝拿郭逸等一眾澳洲人犯!”
接著他又叫來一名親信門客,如此如此的關照了他一番。
現在他聽到派去的門客來回報,一切都在他的謀劃之中,心情很是得意。
“哼,看你們這伙打如意算盤的人怎么打下去。”再想到呂易忠面對田達無法交代的狼狽樣,李逢節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第二天,南海縣和廣州府的衙役大舉出動,分頭將惠福街住宅、紫珍齋、紫誠記和紫明樓各處全部查封。當然,不管是郭逸還是裴莉秀,一個都沒有拿到。連孫常、沈范等原本要“提拿到案”的證人也一概無影無蹤。只有十來個看守宅院的鏢師被拿到衙門。這些鏢師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被郭東主請來看守宅院的。孫可成早就備好了“大門檻”的帖子和銀子,沒到晚上就把鏢師保了出來。
各處城門當即畫影圖形捉拿郭逸等人,但是大家都清楚這不過白費功夫罷了。知道查封內幕的人都知道,澳洲人走得很是從容,顯然早就謀劃好了。
王尊德極其不快,搜查結果大失所望。不管是惠福街還是三家紫字號,查獲財貨細軟,澳洲貨物收獲倒是不少,但是文書信件之類要緊的東西卻一概沒有,地契房契賬本都沒落下只字片紙!至于其中的人物,不要說“首要”,連個重要點的伙計都沒處去找!
聽廣州府的稟報,他知道這事情必然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不由得暗暗惱恨。心想這可能是誰呢?下令緝拿郭逸的是李逢節,他既然要抓,斷然不會通風報信。想來想去,竟然想不出誰會走漏這個消息。
想到這廣州城里居然有人不以朝廷為重,竟然替澳洲人通風報信,王尊德心中十分懊惱。有心想要追查,一時竟不知道從何查起:總督衙門、巡撫衙門、廣州府和南海縣都知道查封拿人的事情。這四個衙門里的光大小官吏足有好幾百人,誰都可能知道這事。
難道這廣州城內到處都是通髡的奸民么?王尊德心中起了極大的憂慮。
這時候,呂易忠來求見,詢問查封的髡賊產業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