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和縣令老爺見禮客套,趕緊將官軍準備天一亮就全師撤回瓊山的消息告訴了他。
“此話當真?!”劉敬選幾乎跳了起來,連嘴角還沒擦掉的米粉也不顧了,“我兵要走?”
“當真!”宋宗會將城中的幕僚和軍官正在收拾行李的事情一一稟告,又將常青云的話說了一番。這才嘆息道:“常先生說出來的不會有假。”
“這可如何是好?”劉敬選臉都白了,“官兵一走,髡賊必來攻城,髡賊火器這般的厲害……”說到這里他已經說不下去了,雖然當初他們守了澄邁幾十天,但那只是髡賊圍而不打,并非不能攻陷城池。
“我看只有我們闔城縉紳一起攀轅請留了……”
劉敬選知道這辦法根本算不上辦法。現在糧道斷絕,又遭髡賊火攻,軍心大亂。何總兵手下幾萬人的生死還有他自己的腦袋難道不比這座小小的縣城要緊?失陷縣城對他來說的確有罪,但絕非死罪。有什么必要留在這個絕地和本縣軍民共命?
想到這里,劉敬選流淚道:“我看這個法子是不中用的了,只是可憐這滿城的縉紳百姓!”他長吁短嘆,聲言一旦破城自己一定要自殺殉國云云。
“我看老爺還是速去何鎮臺老營,效以利弊,讓鎮臺大人留一支人馬幫忙守城為上。”衙門里的同僚們建議。
“城內糧草多半被官軍征發得去了,就算有兵守城,沒有糧供應也守不住的。”劉敬選嘆氣道。
宋宗會想得卻不是這個,而是官兵一旦逃跑臨走之前不免就要在城中大肆搶劫一番,雖然何如賓帶得是本省的人馬,也難保他能彈壓的住手下。想到這里他覺得還不如不要官兵――既然二萬官軍面對髡賊還要逃走,留下五百一千人又有什么用呢?髡賊若要陷城也不過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衙門里的官兒是守土有責,不得不死守,但是他們這樣的縉紳百姓卻沒必要跟著死抗到底。心里已經起了萬一髡賊要攻城就準備投降的心思。當下只是隨聲附和了幾聲,卻不再多言。
正在議論間,有小校飛馬來傳命令:要全縣立刻備辦干糧二萬斤,同時征集民夫和雞公車。天亮前送到大營。
“備辦干糧還好說,下官即刻安排各戶升火做飯,只是這民夫和雞公車――如今都困在城里,下官片紙不出城門,如何備辦呢?”劉敬選急道。
“這是大人的命令,與小的無干。”小校翻著眼睛說道,“天亮之前必須辦妥!”說著他又飛身上馬而去。
劉敬選急得團團轉,澄邁雖然雖然在海南算個大縣,縣城內能征集到的丁壯也不過幾百人而已。連守城的團勇多半都是近城的各村寨提供的。蒸二萬斤干糧也不是須臾可辦的差事。他又要星夜召集縉紳會議。還是宋宗會嘀咕了一聲:“天亮即走,何須煩言?”
劉敬選知道他的意思,他有些顧慮:“若是將軍追問起來如何是好?”
宋宗會冷笑一聲:“到時候怕來不及來過問此事了。”他接著低聲說現在只叫女人們升火做干糧等天一亮就把干糧運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