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是他們若要城內官兵出降,周千總不肯怎么辦?”宋宗會擔心官兵到時候乘機嘩變,在城中搶掠。
“周千總不肯出降,難道這澄邁就守得住么?”劉敬選知道他的心思,小聲道,“他就算把滿城的金銀細軟全搶了也還是便宜了髡賊……澳洲人而已。周千總不會這般糊涂的。”
“就怕他手下的將士們不能深明大義。”
“不礙事,學生昨晚已經和他談過,他手下的將士,縣里每人犒勞一兩銀子,頭目翻倍。把總五兩。學生又許了他二百兩銀子。周千總答應勉力維持。”
宋宗會粗粗一算,差不多就是一千兩銀子。他知道這筆銀子的大頭還是要出在城中縉紳們的頭上。但是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愛惜錢財了,只求能破財消災,早點將城里城外的瘟神送走才了事。
“……另外你大可放心,”劉敬選看四了沒有官兵巡查,幾乎把聲音壓倒了耳語的地步,“周千總希望你能和髡……澳洲人說說,讓他能帶著十幾個親兵離開,他情愿將這五百兵丁奉上。”
宋宗會點頭:“好,有這幾句話,我就放心了。老父母耳聽好消息吧。”當下他坐進大筐,由城上的練勇慢慢縋下。
宋宗會帶著仆人縋下城頭,越過壕溝,他不敢亂走,一面走一面高喊。當下有巡邏兵將他帶到了負責包圍監視澄邁縣城的步兵第6營的營部。朱全興正在指揮部下搜剿殘兵,清理尸體,收集武器,聽說有人來商議投降的事情,不敢怠慢,吩咐將來人帶來。
宋宗會被士兵領著走進了“司令部”,他吃了一驚,因為這里連帳篷都沒有,只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草棚,外面豎有一面紅旗,四面警戒稍嚴而已。
入門之前,衛兵將他上下搜過,這才放他進去。
“這是我們朱營長!”帶他過來的勤務兵說。
宋宗會不知道營長是多大的官兒,但是在城上他看得清楚,髡賊一營大約千人,比較官兵,大約是游擊一類。他見眼前的將軍身材高大,一臉絡腮胡,小眼睛。穿得卻是一身和小兵一樣的灰色制服,小腿裹得緊緊的,區別于士兵之處只是腰畔掛著佩刀。他沒料到髡賊的大頭目居然能如此的簡樸,不由心中暗暗佩服,趕緊深深一躬:
“澄邁縣民宋宗會參見將軍。”
朱全興見來得是個保養的不錯的中年人,衣服雖然占有泥土污漬,質地款式都很講究,應該是個士紳一類的人物。他當即很客氣的說道:“我是少校。不是將軍。”
“小民受澄邁全縣縣民之托,請見將軍……”他當即將來意說了一遍,最后又一躬到底,“萬望將軍成全!”
“嗯,”朱全興聽了之后覺得自己不能做主――這涉及到政務方面的事情,就是何鳴也未必能立刻拍板。
“這事我得向上面匯報了才行。”他關照一名軍官將他立刻送到大營的司令部去。
宋宗會到了大營之后被人領到了一座獨立的棚子里,受到了很好的招待,他見大營內部森然有序,一點也不比官兵遜色,不由暗暗訝異。因為他一直覺得髡賊不過是靠著火器的優勢而已,在治軍上未必有朝廷的經制人馬來得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