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湊近了看斷面的孫立搖了搖頭:“怕是不行。裂縫肉眼可見,不探傷的話也不知道多深。”他比劃著,“沒裂縫的話,照說冷焊就可以搞定了。”
展無涯拍拍林漢隆的肩膀。“給你做一個更好的。”大戰結束后軍火生產速度放慢,原先預備的材料還有一些,所以展無涯說話也頗有底氣。
“做一個新的一周能弄好,你先拿給平面磨床的那個頂著。”
林漢隆搖了搖頭。“平磨那個不能動啊,雙筒鏡海軍要得急。”
展無涯哼哼了一聲。光學廠的第一批產品里包括三年式陸軍用8倍單筒望遠鏡(試),其實就是個最簡單的折射望遠鏡,外面加了一個保護、攜帶用的竹筒。海軍對這么簡陋的東西不屑一顧,他們要求視野好、透光度高、握持方便,還要有良好的密封性、抗腐蝕性云云。他們要求出個雙筒望遠鏡,好一下子能把陸軍的裝備給比下去。大量造雙筒要平面磨床來做直角棱鏡,這就涉及到光學廠的追加投資和編制擴大問題。好在遠在三亞的王洛賓也支持造雙筒――他可以做成固定式的放在各個瞭望塔上。作為光學專業出身,王洛賓從情感上也是支持擴大光學工業規模的。
“平磨的話,最多三五天就能把東西湊齊了。”展無涯頓了一頓。“陸軍土海軍洋,還真沒說錯。不知道海兵隊要什么?”
眾人又閑聊了一會,漸漸散了。對其他人來說,現在已經接近晚飯的點,吃過飯做點事就可以開始夜間的休息娛樂了,要有精力的還可以抱著女仆去滾床單。而林漢隆的一天才剛剛開始。晚上氣溫比較穩定,有利于光學零件的加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獨占科技部的動力輸出和網絡。
五點的時候,遍布臨高各處的大喇叭里響過了一遍“輕音樂”。在各處上工的人們都知道,這是在召喚上夜班的工人了。等到這個音樂再響一遍,各個車間的夜班總管就會在車間門口點名,然后與白班的工人做交接班。光學車間的工人們陸陸續續來到了,他們打著飽嗝剃著牙,互相開著玩笑。街上各個小飯鋪都會在夜班工人上班前提前開晚飯,好讓他們吃飽了有力氣上工。
在第二次音樂響起之前,人已經到齊了。林漢隆背著手站在一邊,看他的車間主管把工人集合起來排成隊,按花名冊唱名。林漢隆心想這些人能像軍隊一樣排得整整齊齊,工人階級果然是天然具有組織紀律性。可惜的是,這些人里雖然年輕人居多,但除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之外,多半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顯得身體瘦弱,真拉上戰場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場。想到這里他不禁搖了搖頭。
“林首長!光學車間全體夜班工人,應到37人,實到37人。請指示!”
林漢隆咳嗽了一聲,走上去。“同志們!今天我就講一個事情。大家都知道,昨天四號磨床出了點問題,有碎片飛出來了。我要強調的是,第一我們機械的安全措施是很好的。碎片被安全網擋住,沒有傷人。第二我們的安全意識還很不足,對安全規范掌握不到位,磨床壞了以后,有人圍觀,卻沒有人去拉緊急停車桿。這是不行的!往重了說,這是找死!”
看看底下的人還是沒有反應,林漢隆在心里嘆了口氣,口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以后再出這種事情,不照安全規章做的一律扣錢!各班組長尤其要注意,你們有直接責任。另外,我們要不定期進行安全演習,今晚開始。”工人們的眼神變的嚴肅起來。扣錢是很嚴重的事情。安全演習要占用休息時間,所以也是嚴重的事情。
林漢隆看到工人們都很注意地看著他,感到很滿意。“就這樣。開工吧。”
車間里的安全值班員檢查了各臺設備的動力傳動系統,接著又查看了煤氣閥門,最后他點亮了車間里的煤氣燈,原本光線已經變得幽暗的車間里頓時大放光明。正是有了煤氣燈,臨高的工業大規模的夜班生產才變得可能。林漢隆每次看到這個場景就覺得發明煤氣燈的人起碼在本時空的貢獻絕不遜色于愛迪生。
待加工的玻璃工件已經“上盤”了――意思是它們被瀝青、蜂蠟做成的膠合劑牢牢地粘在圓錐形狀的淺口金屬托盤里,然后托盤用螺絲固定在一個球形的支架上,最后整個支架被裝在磨床的轉軸上。磨床班的工人們兩人一組,根據工單確認上盤的零件同磨床上的設置相合。
總務班磨料組的兩個人同樣根據工單把調好的磨料膏送到各臺磨床邊上,然后開始調新的一批。上盤班的人也忙著用機械把新的一批工件壓入金屬托盤。這是個要求很高的活,壓入工件動作要快趁膠合劑還熱,又要保證絕對不能歪。機械班的一個組兩人正忙著啟動一臺已經準備好的磨床。機械已經手動試過了沒有問題,已經加好潤滑,磨床班也確認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