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雖然有漁獲可以補充食物,但是收購海產的商人盤剝極重,糧食賣高價,鮑魚海參卻不值錢。漁村里的百姓過得是一種非常慘淡的賤賣貴買的商品經濟生活。
長期掙扎在饑餓線上的人,對吃飽飯有著強烈的期望。亦是最可利用,能夠爆發出最大破壞性力量的一種動機。馮宗澤用得手段不新鮮,但是一樣有效。
海女們釋放出去沒多久,很快就把逃亡到山里的村里的百姓們都給動員回來了――大多數人家原本就是身無隔宿之糧,又斷了每天的漁獲,躲在山里早就捱不過去了。現在聽說來得“短發倭”來招撫,也就下山了。
馮宗澤等百姓們都回來,專門到村里開了個會,要村民們繼續出海捕魚撈取海產,只不過獲得的漁獲要全部出售給他們:用糧食和其他日用品支付貨款。
百姓們當然愿意――不愿意他們也沒有選擇:商人們顯然不會再到這里來收買干貨,除非他們拋棄家業背井離鄉的逃走。
先以經濟利益誘惑,再從量變到質變,這是元老院的民政工作的一貫辦法。
處于饑餓絕望中的老百姓是最現實的,誰能讓他們吃飽飯,有衣穿,他們就會追隨誰,哪怕只是一張遠期支票,只要你描繪的出色,照樣能拉起隊伍來。
馮宗澤毫不懷疑在他們的潤物細無聲之下,從漁民村很快就會走出本地的第一批帶路黨。
樸德歡和樸德猛兄弟和十幾個被特偵隊抓到的俘虜一起送到了城山。
兄弟兩人一路上昏天黑地,擔驚受怕。不知道這伙奇形怪狀的倭寇準備把自己帶到哪里去。按照那些島上流傳的恐怖故事,倭寇抓了俘虜之后要開膛破肚,用人心下酒;就算不那么恐怖的故事,也得被帶回日本去奴婢。
相對于前者,后者對這兄弟兩人還好接受一些:反正在濟州島也是當奴婢。只是擔心語言不通,恐怕很難過日子。當然樸德歡心有不甘:畢竟弄地準備蓋房已經花了他不少積蓄。要是給虜到了日本,就得一切從頭開始了。
終于被揭開頭套安置下來之后才發覺自己到了旌義縣城――他們曾經受濟州監營的差遣到過這一帶。更讓他們吃驚的,旌義縣城已經落到了倭寇的手里!城里城外,到處是背著“鐵炮”的短發短衣的倭寇。
暫時沒有離開濟州島讓他們心情稍安,俘虜們被統一按照到旌義縣城。濟州島前指在這里辦了一個“學習班”,準備大舉培養本地帶路黨。
捉到的俘虜經過甄別:反復的審問,直到俘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供述出來――不僅有當地的情況,還有每個人的自身。
馮宗澤每天閱讀審俘報告,檢查其中是否有可用之才。樸家兄弟立刻進入了他的視線。
樸家兄弟是官奴婢出身:被壓迫的底層,而他們又是中人出身的政治斗爭中的犧牲品,從過去的少爺淪為比白丁還卑賤的賤人,身份地位和生活上的巨大的落差只會給他們對現有的體制產生巨大的仇恨。兩者加起來,那是典型的“苦大仇深”。
馮宗澤知道,這類人的仇恨是全方面的,恨意是扭曲的。雖然因為個人的力量太渺小無力改變,只能安于現狀。但是一旦有機會給他們報仇,他們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極具破壞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