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德歡對這樣的事情已經很習慣了,當下欣欣然就去了。
沒想到他請他去的不是酒館或者家里,而是妓房。
這家妓房過去是監營管轄,專門伺候官員和島上的富戶。因此妓女的質量很高。都是優先的北方各道和兩班中人門第出身的官奴婢。
雖然公布了釋放所有官奴婢的告示,但是軍管會的工作還沒做到很細的地步,妓房和妓女如何處理亦沒有方案。因而管事的老板也就了得裝糊涂的繼續營業下去。
最初半個月,妓房的生意很不好――主顧們不是跑了死了,就是被抓或者躲了起來,但是最近局面平靜下來,不但城里城外的富戶、儒生們要繼續享受,六房小吏這樣的基層官吏因為重新恢復了工作,因而妓房的買賣又興旺起來。
樸德歡過去經常出入妓房為老爺們跑腿,做夢都沒敢想自己能以客人的身份進到房間里――過去他是往里面多看一眼都要被老鴇的煙桿打幾下的。
從前供牧使、縣監這樣的官員們享用的單獨包間里,已經擺下了豐盛的酒菜:二十四種各種口味的泡菜碟子擺得琳瑯滿目。姹紫嫣紅擺設的煞是好看,一半是蔬菜,一般半海草。濟州是一個對大海的物產很依賴的地方。
設宴款待的黃云宇正在兩名濃妝艷抹的官妓的簇擁下喝酒,席間還坐著二名陪客――樸德歡都認得,一個是黃云宇的專門負責聯絡本土的伙計,名叫崔玄澤。另一個卻是金萬鎰手下的一個伙計趙明貴。
趙明貴他不大熟悉――本島首屈一指的大富豪門下的人,就是區區一個奴婢走到街市上都趾高氣昂,更不用說趙明貴這樣有點身份的伙計了。
過去,他只是遠遠的看著趙明貴出入妓房和酒館,有時候也出入監營。不要說一般的官吏,就是牧使大人見了面也客客氣氣的。
每名陪客身邊也有妓女斟酒。這樣的環境和氣氛立刻就讓樸德歡有些拘謹。
看見樸德歡進來還有點手足無措的模樣,黃云宇趕緊招呼道:
“沒看見樸老爺正等著嗎?還不趕快坐到老爺身邊,好生伺候!”
二個早就等候在旁的官妓立刻緊緊的靠了上來,溫香暖玉頓時滿背。樸德歡立馬臉都紅了。他家沒有敗落之前,作為少爺也參加過宴飲,但是公然召妓陪酒的宴席限于年齡和身份他從沒有參加過。妓女身上華麗的衣服和濃烈脂粉香氣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還在那兒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樸老爺斟酒!”
一個官妓給他斟滿酒,臉上帶著卑屈的神情。
樸德歡認識她:妓房的頭牌,趙愛尹――她亦是中人之女。和樸德歡一樣也是因為家里被黨爭牽連,貶到此地當了奴婢,又因為姿容出色淪為了官妓,因為她識字人文,精通詩詞,很快就成了官員們的禁臠。下層官吏連陪酒的榮幸都很少。至于樸德歡這樣的人,連遠遠的看一眼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現在,居然由她為他斟酒賠笑,樸德歡不由得飄飄然起來,不由自主的一飲而盡。
另一個也是熟人:正是李萬姬。他原本列入娶親考慮范圍內的――沒想到她竟然做了官妓:怪不得她一個多月前就不見了,原來已經進了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