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愈發引起了孫元化強烈的好奇心: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在船上這樣搖搖晃晃的環境下如何砌起一個巨大的爐子,又如何放上一鍋子水。船一行駛水不就要滿溢出來了么?
正在疑惑間,只見一艘小艇,冒著黑煙和白氣,正在海灣里航行。
龍口灣內里有大片的浮冰,大發艇正在運送破冰的勞工到冰面上進行人工破冰,維持航道的通暢。
孫元化忽然注意到,這艘正在海灣里航行的小船沒有帆也沒有船槳,不由大為詫異――他早聽說過澳洲人的船只無帆無槳亦能航行,現在算是眼見為實了。再看小船上不斷冒出的黑煙、水汽和上面的煙囪,他忽然明白了,問道:
“此船在海上運行自如,怕也是用得呂先生所說的水火之力吧?”
“先生說得是。”呂洋暗暗佩服。
“這一艘船,雖然有帆,不用帆亦可行駛吧?”
“是。”呂洋說道,“水火之力即可推動大炮,亦能推行船只,還能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孫元化嘆息道:“真是神鬼之技!”
“先生不是最擅格物之學嗎?”呂洋說道,“水火之道,亦是格物之學。”
再重返寨子的路上。“借兵助剿!”這個詞一下跳入到孫元化的心里。
對方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戰船和大炮,他自然明白這是在有心暗示他。
在登州被俘之后,他對前途原本已經絕望――以皇上的一貫的行事作風來說:孔有德就算念及舊情,將其釋放,回到朝中縱然有老師和周閣老援手,恐也難逃一死。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死得準備,現在他又被救了出來:登州陷落才不過二三天,朝廷和地方官府都不會收到確切的消息……
身處絕境的人只要有了一線轉機,馬上就會有強烈的求生欲望。孫元化立刻意識到:一個極大的機會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能自己率兵打敗孔有德,收復登州,縱然巡撫之位保不住,起碼將來還有起復的可能。
至于對方是“髡賊”,這倒是稍有顧慮的事情。不過,看樣子對方也不想顯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否則他們也就不必這么大費周章的在這里冒名建起莊子來行事了。
回到寨子里,金立閣邀他去望早晨的彌撒。彌撒是在島上的一處簡易大棚里進行的,參加的主要是難民中的新皈依者,鹿文淵因為已經是天主教徒的身份,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去做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