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信任金門的守將。駐守在金門的是他的兄弟鄭芝虎。隨同鄭芝龍起事的親兄弟、族兄弟很多,但是鄭芝虎的情分最不同尋常,鄭芝虎曾經追隨他在澳門流浪,又在日本一同出生入死的當海盜,與他感情最為深厚,深得信任。而且他勇猛果敢,武藝過人,在掃平海上群雄的戰斗中屢建戰功。當時有“龍智虎勇”之譽。所以鄭芝龍才把這個兄弟放在金門鎮守,為他把守廈門灣和圍頭灣的鎖鑰。
此刻他站在鼓浪嶼的日光巖上,遠眺金門方向的濃煙和火光――不論來者是什么人,對方必然是人多船多。金門那邊必然是一場苦戰。
“蠎二爺有信送來么?”他再一次的問身邊的親兵。他和鄭芝龍約定過,如果有要緊的消息,等不及派船送消息就派人用快馬急送。
“回稟將軍,還沒有。”
鄭芝龍注視著漸漸發白的天色,濃煙和火光越來越大,金門島附近的天空要緊全部被黑煙所籠罩,他暗暗覺得不妙,看樣子,鄭芝虎那邊的戰斗不大順利,事不宜遲,他立刻下令:
“立即擊鼓升轅!”他一揮袖子,“備船,我們回中左所城!”
中軍的召集會議的炮聲響了起來,隨后是密集鼓聲和嗚嗚的號角聲,原本一直在彷徨中的鄭家將領們趕緊披掛起來,紛紛往中左所所城內的中軍大帳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第一批火攻船在其他船艦的掩護下出航了――指揮官是駐守廈門的鄭聯。停泊在廈門的船艦傾巢而出,除了少量用處不大的小船之外,另留下一半火攻船――畢竟比起廈門灣,鼓浪嶼和廈門島之間的海域使用火攻船更為有利。萬一鄭芝虎和增援的船隊無法抵擋敵人,敵人就會順勢侵犯廈門,只要有火攻船在手,他就還有最后一搏的機會。
與此同時,他派出二隊親兵,分走海陸路,快馬加鞭趕往安平――安平的守將是他的族弟鄭芝莞。鄭芝莞能力有限,但是為人老實穩重,安平又在金門各島的圍護之下,守將無需太大本事,只要老成持重維持好城內秩序和鄭家上下的安全就行了。
不過,萬一敵軍真得直逼安平城下,以鄭芝莞的能力是否守得住城池,保護鄭家滿門老小的安全他心中有些無底――特別是他的妻子董氏和從日本接來的兒子福松現在都在城內。雖然他覺得鄭芝虎未必會在金門戰敗――即使真被敵軍攻占了金門,對方也不見得敢于深入水文地理十分陌生的石井江,擺出陣勢圍攻重兵把守的安平城。不過,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還是暫時將家眷轉移到晉江縣城去比較妥當。
此時,鄭聯正在他的旗艦上,這艘旗艦不是三桅炮船,而是不久前重金從葡萄牙人手里買入的一艘三桅大船――一艘舊得葡萄牙商船,船上有24門銅炮,最大的火炮能發射24磅炮彈。為了操縱這種佛郎機船,還特意從澳門和馬尼拉招募了許多番人水手。是目前鄭家艦隊中綜合戰力最強的一艘。鄭芝龍將該船交給他作旗艦,顯得對他頗為器重。鄭聯也冀圖在這危急關頭好好的表現一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