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蕭占風,見過東翁。”來人站在階下,深深的打了一躬。
吳明晉看著臺階下的青年書生,他身穿青衫,頭戴儒巾,顯然是個大明的生員。舉手投足,言語談吐都說明他很可能是一個真正的“秀才公”,不是髡賊們最喜歡的粗手大腳的貧苦百姓。
讀書人投髡,吳明晉早就見識過,不過多數是讀老了書最后還是白丁的童生,有功名的讀書人投髡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先生免禮。”吳明晉客客氣氣的說道,當初王兆敏說到髡人要幫他“請”一個師爺來“幫辦文案”,他就已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說是師爺,實際就是“監軍”。吳明晉知道此去雷州,又是在髡人的地盤里當官,孫悟空在如來佛的掌心里,自己還是識時務的裝聾作啞比較好。
其實自己身邊的王兆敏,何嘗不是已經當了髡人的“座探”,時時刻刻的盯著自己?更別說熊首長還殷勤備至的為他準備了幾個仆役加鏢師護院。看上去一個個恭恭敬敬,暗地里都是隨身的獄卒。
吳明晉想到這里,不由的感嘆:“官場一入深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要不是為了當這個官兒,能多弄幾文銀子將來回鄉養老,自己何至于此?!
當下笑容滿面,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聘書:他親自書寫,用得是大紅全帖,面寫“關書”二字,脩金每年二十四兩,三節再饋贈二兩。封套上再加個簽條,寫的是“蕭老夫子惠存”。
蕭占風接過聘書,雙方又是一陣客套。照例,吳明晉要宴請蕭師爺,蕭占風懇言辭謝。
“學生即受了東翁的關書,還要回去安頓一番家室,方能隨堂翁上任。”
“哦,先生是哪里人士?”
“學生是徐聞縣人士。”
這倒不壞。吳明晉想,徐聞是雷州的屬縣,有他在自然方便許多。髡人倒是用心良苦。
“東翁請安心,學生回家一趟,二日之內必然回來。學生已經吩咐人預定了大波航運的頭等船票。”
前往廣州的班船每天都有,不過附設頭等客艙的班船每三天才有一次。吳老爺一行還要在博鋪的旅館包房里住上二天――大波航運每天都有船去廣州班船二天開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