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言之無物的廢話!”他煩躁的將一本彈劾謝三賓的奏章丟到了一旁,站了起來。身邊的太監宮女們微微抬了抬眼皮,眼見他即沒有出去的打算,也不象是要茶水,便趕緊又垂下眼簾,大氣不喘的站著。
原本以為克服登州只是年內的事情,沒想到朱大典居然功敗垂成,生生的讓叛軍燒了糧臺,一舉破圍。三萬大軍――其中還有朝廷花了大錢維持,號稱鐵騎的關寧諸營――居然在登州城下被打得潰不成軍,一直逃到了萊州。
眼下幾萬大軍聚集萊州,即無糧草又無輜重,天寒地凍,若是一個處置不當,恐怕又要鬧起兵變。
崇禎粗重的嘆了口氣:兵變,兵變,這些年來,官兵打仗很少給他帶來好消息,卻總是在鬧兵變。過去父親在世的時候,雖然很少上朝,卻很少有這樣的事情;大哥在位的時候,諸事都操縱在魏逆之手,兵變也是偶然才有。
自己登基不過五年多,兵變、水旱災荒卻一直不斷,難道是自己德行不夠?還是更可怕的:大明的氣數快要盡了?
一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嚇了一跳,暗罵自己不該胡思亂想。
轉運到青州的糧食已經大部分損失,勢必要重新籌運――僅僅這點就讓他心痛不已,糧食雖然緊張,通州和江南的官倉內還有不少庫存,但是高額的轉運費用卻每每讓他感到觸目驚心。
想到前不久朱大典還上奏山東全省水災,從內陸到海濱,各州縣都遭大水災害。章丘,新城,棲霞,金鄉等處屢受水災,請求他豁免此地賦稅并給予救賑。救援山東行營的人馬,不但指望不上山東本省的糧食,還得額外調撥糧食賑濟百姓……
想到戶部尚書又是怎樣的一副叫苦連天的面孔,他愈發感到煩躁不安。
缺錢、缺兵、缺糧,也缺能員――官兒們雖然不少,卻沒幾個能辦事的。崇禎原本打算一旦克復登州,就將孫元化革職削籍,但是眼下的這樣的局面,真把孫元化趕走,恐怕登萊的局面愈發難以收拾――高起潛在秘奏中提到,這次登州之敗,全仰賴孫元化率軍接應方才不至于全軍覆沒。連朱大典也是孫元化的部下救下的。
而朱大典、謝三賓的奏折上也提到了孫元化的接應。看起來,這孫元化還算能實心辦事之人。
“不過,這老匹夫著實可惡!”崇禎想道,若不是他當初處置失當,這登州何至于糜爛如此!
一想到這里,不由得愈加痛恨起朱大典“辜負朕恩”,要不是他的無能,他怎么會對孫元化如此的姑息!
御案上,彈劾朱大典“貪墨”,孫元化“勾結遼人”的奏折有好幾道,個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要按他的心意,很想就此下一道旨意,將他們革職拘來京師嚴審,但是現在的局勢實在不宜在臨陣換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