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高爐正在出鐵,伴隨著陣陣的警鈴聲響,一米多長的爐焰從出鐵口中竄了出來,熱氣逼人。高爐下火光耀眼,爐內熾熱的鐵水翻滾跳動,泛著灼人的光芒;鐵水被倒出,濺屑四飛。沸騰的鍋爐就像“火焰山”,噴吐著熱焰,爐內鐵水猶如翻滾的巖漿,不時還有鐵花向周圍噴濺。
生產車間內工人們不斷攪動那通紅炙熱的鐵水,濕透了的衣服緊緊貼在背上。站在高爐前,5米外那張噴射著紅色火焰的巨口,不斷地將陣陣熱浪壓來,伴隨著不時噴濺的鋼花,周圍的空氣也隨之發生扭曲。高爐的輪廓早已被紅色的熱焰吞噬,就連旁邊起起落落,揮動攪拌棒工作的煉鋼工人,似乎也隨時將被卷入那張大口。
這樣宏大的場面,即使是元老身處期間也覺得驚心動魄,不過對季無聲來說卻是家常便飯。眼前這個高爐容積還不到他在舊時空工作過的高爐的14。
歸化民工人們每天就在1600℃以上的高爐前工作。車間內的氣溫高達55℃,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12小時,晝夜輪流上班。有一半時間是待在高溫的爐前。為了安全保證,他們戴著臨高自產得防目鏡、安全帽、大手套、厚長襪等防護工具。還必須穿上厚厚的帆布長袖防護服,這種衣服每件都有普通夏季服裝的幾件厚。一個個被薰得滿臉污黑。
但這全身戒備也不過是抵擋下飛濺的鐵花而已,只要一個閃失,火花就砸出來了,一塊紅鐵崩出來跟子彈是一樣的,打到人身上就會致命――以臨高的醫療水平,是治不好爐前工傷的的傷患的。
季無聲感到汗珠子已經從額頭上滑落下來,高爐車間全年的平均溫度有40多℃,夏天熱得時候會到60多℃。
出鐵口又被重新封上了。爐長趙有才雙手拿著測溫槍,快速來到爐前測試爐內鐵水溫度。如果溫度過高,他要向爐內添料;若溫度偏低,他則要關照鼓風機室加大吹風。此時,豆大的汗珠從他的安全頭盔下流出,身上的防護服已全部濕透。
趙有才是從廣東來得――他可不是流民,而是自己渡海移民來得。他原本就在韶關當練鐵匠人,因為最近買賣不景氣,聽說臨高這里要大量的煉鐵匠人,便來投奔了。進了煉鋼廠就到一號高爐當爐前工。
他在韶關一帶的土鐵窯當煉鐵匠人十多年,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看火看煙就能判斷大概的溫度。鐵匠、煉鐵工人出身的舊匠人多半有這樣的經驗積累,但是這種經驗積累既無標準也沒有具體的數字的。到了臨高之后經過系統培訓和爐前實踐,他的經驗得到了系統化理論化的梳理――他又是個好學的人,參加了鋼鐵廠的培訓班,成了骨干工人。他對溫度的敏感很快就進入了季無聲的視線。在當了他一段時間的“學徒技術員”之后,趙有才當上了二號高爐的爐長。
“首長――”趙有才看到季無聲,趕緊過來招呼。
季無聲搖了一下手:“怎么樣?”
“本班第二次出鐵。一切正常。今天的轉化率很不錯,我看能超過1。”趙有才的臉上流露出自豪的笑容。
“干得很好。”季無聲點點頭,“你先把手里的工作移交給值班工長,我們去特號高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