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舉動讓原本充滿戒備的黃驊大吃一驚。幸好他多年在商場打滾,場面上的事情歷練的不少,總算沒有張皇失措。
進入帳殿后,皇太極升座,黃驊在啟心郎的引導下覲見,行了三鞠躬禮。隨后皇太極用滿洲語說了兩句話,隨即那位贊禮的漢人官員傳諭,給黃驊賜座。當下有人給他端來了一個比小凳子高不到哪里去得凳子來。這讓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黃驊坐著著實有點憋屈。
不過,這會黃驊對皇太極的感觀已經大有改變,原本他視皇太極是野蠻人的首領,一個殘酷無情打打殺殺的中年壯漢,但是剛才的一瞬間,卻讓他覺得有點莫名感動。他不由得提醒自己這是皇太極收攬人心之術,自己可不能存著屌絲心態,上位者給點好臉好話就激動萬分。
看來,皇太極果然是個人物,他暗想,光這副放下身段收攬人心的手腕胸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難怪原位面上和滿清有著深仇大恨,又桀驁不馴的三順王會在他手里俯首聽命,充當滿清的金牌打手。
皇太極對他的服裝很感興趣,上下打量了好幾次,這才開口說話。他會說漢語,但是整個覲見過程中只說滿語,由禮部的啟心郎翻譯。
他先問了黃驊的來處和意圖,這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料子,黃驊當下將所謂大澳吹噓了一番,又提及己方已在“沿海諸島”上建立起了“府縣”,只是極缺人口,希望能與后金貿易換取人口充實百姓。
人口是元老院和后金貿易圖謀的主要“貨物”。雖說目前在山東、蘇北和浙北都已經設立了人口中轉站,而且發動機行動之后大量人口運到已經緩解了勞動力匱乏的問題。但是既然是貿易,就得有所圖謀,不然就成援助了。別說企劃院不能同意,就是皇太極本人恐怕也要生出疑惑之心。
對元老院來說,滿清主要用途是作為一塊牢牢吸住大明注意力和國力的吸鐵石。只要有滿清在折騰,大明就不會有足夠的財力和軍力來關注遠在兩廣的“髡賊”。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之后,元老院勢必要進入兩廣地區,明皮澳心的模式不可能在如此廣大的范圍內得以延續下去,為了贏得經營兩廣的時間,讓滿清使勁的折騰就是最好的牽制手段。
總體來說元老院并不傾向于通過花費昂貴的戰爭來達到目的。如果能夠通過于滿清的牽制來迫使明廷與元老院妥協,那是再好不過。
相比之下,通過貿易獲得的其他商品,除了馬匹和人口之外,在整體戰略上已經不值一提了。
皇太極聽到對方想要的是“生口”和馬匹的時候微微皺了下眉,人口和馬匹一直是后金政權最為重視的資源。
雖然滿清在歷次戰爭中都擄獲了大量的“生口”,但是這些人口已經大多數分給了八旗貴族和兵丁用在農業生產和役使上了,最近即沒有入關,又沒有和大明接仗,沒有現成的俘虜可供交易,要么就只能從各莊田、府邸上征用了。
至于馬匹,雖然白山黑水間蓄養的馬匹為數不少,但是女真總體是漁獵民族,并非畜牧民族,馬匹的保有量是有限的,平日里還要向蒙古買入、強征馬匹來補充軍隊。
不過,馬匹來源倒比人口解決起來容易。只要能從大澳手里輸入足夠的商品,從蒙古人那里購入馬匹不成問題,己方還能從中吃一次差價。因而皇太極對這個提議較為積極。
皇太極一面和黃驊對答,一面注視著這個“大澳人”,黃驊的這種裝束他還是第一回看到:后金這里朝鮮人不稀奇,第一次征朝的時候就從朝鮮擄來大量生口;日本人,偶然也有在海上迷航或者遭遇風暴“漂來”的。唯獨這大澳人,除了長相絕類漢人之外,裝束、談吐和舉止都和他遇到的任何一種人不一樣。他很快就判斷出來,所謂的“大澳人”絕不會是幾個大臣推測的那樣是某個大明海主的“偽稱”,極有可能是海外來得一股強大勢力――猶如眼下給大明鑄炮練兵的西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