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沈廷揚悻悻道,“兄也算半個生意人,天下的生意門路千奇百怪,唯有虧本的生意是不能做得。此次承運關寧糧餉,愚兄雖然是意在報銷朝廷,也不能拿自家的錢去塞那幫子貪官污吏的狗洞。”
若是在往日,沈家既然是航運世家,商業上的網絡也是有得。不拘哪里的水路糧食碼頭,只要有價格便宜糧食就可以大筆收進,不但不會虧損,說不定還能賺些小錢。
但是這回沈廷揚遇到的卻是更頭疼的事情,原來在京師負責接洽糧餉運輸的關寧鎮的師爺們暗中已經放出話來,說關寧這邊絕不會要“糟朽不堪的陳年倉米”,指明要折現的銀子。
“這樣難題豈不是迎刃而解了?”趙引弓不解。既然關寧軍要得是銀子,直接把六萬兩銀子運去豈不是省事,還免去了差價的羅唣。
沈廷揚苦笑著搖頭:“賢弟,你對這官場的花樣還是知道的太少呀。戶部這邊報銷是二兩銀子一石,關寧軍怎么肯收一兩二錢的折色銀?”
不管怎么算,承辦這次海運的沈廷揚都要虧錢。這還只是“正項”上的虧損,其他各種“花銷”、“打點”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是一筆小數,要在往日的,只要“漂沒”一部分就可以抵償掉這部分花銷,還不無小補,但是這次正項上的缺口實在太大,沈廷揚也覺得束手無策。
“況且這次海運,朝中大佬出力的甚多,亦得一一有所表示。”沈廷揚一想到這龐大的后續開銷,不由得愁眉不展。
這些人事費用是絕不能少得,否則他恐怕連海運的折色銀都沒法按時拿到――衙門里要刁難起人來,法子是一套一套的,絕不會讓你挑出錯來。若無朝中大佬說項,自己這第一關就過不去。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這次海運糧餉原是為朝廷出力,即使一時半會賺不到錢也不打緊,只要能把費用打平就好。將來若是能夠廢漕改海,于國于己都有莫大的好處,眼前這點利益大可放一放。
沒想到這次的海運糧餉的旨意一出,他發覺自己陡然站在了風口浪尖,各路人馬似乎都認為他得了一個天大的肥差,都虎視眈眈的要把他擇肥而噬。
“沒想到,要辦些事情居然這么難!”沈廷揚說到這里,不由得長嘆一聲,“不知道賢弟有無良策?”
趙引弓在他說得時候已經動了幾個念頭了。他想起自己看過得對外情報局給他的《大明政情社情匯編》中資料和這一年多來山海五路收集來的各種商業情報,心中已經有了對策。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依弟的見解,此事亦不是不可為……”
沈廷揚似乎就是在等他的這句話,目光凝重的注視著他:“還請賢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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