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石翁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追問下去。他沉吟片刻問道:“你覺得郝元此人如何?”
“心思縝密,行事老辣。絕非一般人物。”
“九兄,你也算一方的伏地豪杰,就看出這么點內容來?”石翁語帶戲謔。
“讓石翁見笑了。”曹光九趕緊抖擻精神,說道,“那就恕我斗膽放肆了……”
“但說無妨。”
“郝元的精明能干,自不用去說。只是以我之見:此人頗有洞若觀火之能,看事看人,都有鞭辟入里之論。最要緊的厲害之處:此人不論身在何處,與何人相交,三言二語,便能讓人產生好感,進而甘心受他驅使。即不用錢,亦不使法,諸人就能信他。他在南下洼不過幾個月時間,已然指使其中的百姓如手足一般。”
“你說得如何神乎其神,莫非他有法術?”
“絕無法術。”曹光九斷然否定,“他不燒香,不拜神,亦無演法之事。我曾經尋機翻過他的行李,并無出奇之處,無經文也無法器,他在南下洼也從不為人治病施藥。”
“這倒奇了。”石翁捻須道,“莫非行善?”
“正是。不過他身上的錢財很少,除了老爺給他的銀子之外,并不見他有什么其他來錢的渠道,全部拿來行善亦很有限,另外就是在南下洼辦了個義塾。”曹光九說,“此人天生有一種蠱惑人心的本事:幾句話就能說到人的心坎里,講話在理又讓人熨貼。讓人口服心服。”
石翁不露聲色的聽著,問道:“這么說來,郝元絕非池中物了?”
曹光九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經驗老道,如何聽不出石翁這話中的池中物是何意。不敢直接回應,半響才嚅嚅道:“不至于唄……”
“九兄呀,莫非你也被他折服了不成。”石翁含笑搖頭道,“這郝元的事情,我家老爺也叫人另外打聽了他的言行。別得且不去說,就他這不貪財,不怕苦、不懼死,不畏權貴,深得黎庶愛戴……九兄也是讀老了書的人,不會不知道這種人吧。”
“是,是。”曹光九的額頭上已經流下汗來。
“郝元其志非小。他現在是不成氣候,若是給他成了氣候,一個趙引弓又算得了什么?”
“是,老爺英明。”曹光九暗暗慶幸,看樣子,老爺有卸磨殺驢的意思,幸虧剛剛自己有一說一,沒有在石翁面前替他多打馬虎眼。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茍承絢怎么樣?”石翁忽然又問起了他。
“人很能干。雖然年輕,卻很沉得住氣。辦事也得力。看得出經歷過不少事。”曹光九一邊說一邊只覺得脖子后面涼颼颼的:焉知有沒有人問過茍承絢同樣的問題。
“然后呢――”
曹光九知道自己若是沒有一點“本質”的東西說出來,石翁是絕不會滿意的。
“他胸中似有極大的恨意,尤其痛恨趙引弓。不知道有無私仇?”曹光九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茍承絢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他這個破靴黨看人的眼光很好,第一次見到茍承絢就知道此人是受過大難吃過大苦的,心志極其堅忍。殺打不怕的廣里光棍,比他這個有家有業的破靴黨必然狠毒百倍。
“若非如此,我家老爺豈能用他?”石翁得意的笑了笑。
“是,是。”曹光九陪著干笑了幾聲,巴望著這恐怖的話題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以他的見識,深知郝元和茍承絢的可怕,他可不愿意說錯了話得罪了他們。
“你也是有家有業的人,只要誠信做事。把事情辦好了,我家老爺少不得要重重的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