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唯一記得的就是諾娃在他面前消失,然后他便突然到了外面。
然后面前的廢棄小樓就變成了燃燒著的巨大火球,帶著可以摧毀一切的熱度,張牙舞爪地宣告自己的勝利。
迪克的旁邊是布魯斯,布魯斯凝視著廢棄小樓,久久沒有說話。
爆炸帶來的熱度與冬日的寒冷相互碰撞,產生陣陣水汽,水汽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人的心。
天空上的裂紋變的更大了,它開始一片一片地脫落,而直接化成光點消散在半空中。地面上也出現了裂紋,像是世界末日后的景象。
然后,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刻,整個世界破碎。
迪克猛地坐了起來,他還沉浸在諾娃在燃燒的樓里消失的悲傷,沒意思到已經換了個環境。
突然,另一股記憶冒了出來,這個記憶里他是在樓里被炸死的那個,炸彈爆炸后帶給他的疼痛還是那么的清晰,稍微深入回憶就會人忍不住尖叫。
迪克不禁捂住了額頭,兩股記憶的沖擊讓他感到極度不適,腦子好像被人粗魯地攪拌一般。
終于,在時間的推移下迪克還是平穩了下來。
……不,他無法平穩,即使是時間的推移也不可能讓他釋然。
迪克抬頭看見的就是沉默的布魯斯和激動又悲傷的阿爾弗雷德。
“迪克少爺。”最先說話的還是阿爾弗雷德,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白色的袖口被浸濕,“你回來了……”
迪克無奈地對阿爾弗雷德苦笑。
這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時刻,但他卻高興不起來,死而復生的激動根本無法沖散濃郁到近乎化為實體的悲傷。
“是啊,我回來了。”
可潘達卻留在了那里。
迪克清楚諾娃不見得會有事情,但這只是理性的思考罷了,人能真的遵從理性的時候很少,感性才是最終的驅動力。
布魯斯抬起了頭,他那鋼藍色的眼眸里同樣滿是悲傷和怒火,再加上其它復雜情緒,除了他自己無人能看懂。
“沙漏破碎了。”他這樣說道。
布魯斯剛才也在接受記憶。諾娃在最后出來傳送到他旁邊時對她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他很是震驚,但仔細想想卻發現它十分合理,能解釋通很多事情。
在沒有其它確定緣由的情況下,你必須去相信那不太可能卻明確的緣由,不是嗎?
“既然是這樣么……”阿爾弗雷德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誰也聽不見。
他看到布魯斯和迪克的表現就知道發生了什么,雖然在看到沙漏破碎時他也有了同樣的猜測。
這不是一個完美的圣誕夜,它不團圓也不幸福,所謂的圣誕歡歌也只能成為平淡無波的背景音樂。
迪克想他可能會討厭過圣誕了。
無人享用的圣誕大餐,無人打開的圣誕禮物,無人……人都不在了,準備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嗎?
為什么就一定要犧牲一個人呢?圣誕夜不應該圓滿嗎?
迪克問自己,不停地詢問,日復一日。
但他是得不到答案了,或者說得到的答案還不如沒有答案。
充滿著甜味的糖紙下是致命的毒藥,即使很明白這一點也沒人愿意戳破,大家都更喜歡欣賞表明的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