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真的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嗎?
其實在人們相思的深度和長度被日新月異的新科技不斷縮短的當下,對方不知道或者假裝不知道,愛意不能說或者不敢說,最終都只會化作生命中的一個小小遺憾,并不至于痛苦終身。
不排除這個世界上還有特別長情的人存在,但珍稀動物一般不在討論范圍。
所以,綜上所述,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真的就是生與死。
一旦陰陽兩隔,不管多么波濤洶涌的情緒,都像被突然澆了一壺冰水的篝火一樣歸于灰燼;以后你做的每一點努力或每一次沮喪,都不再與那個人有任何一點關聯;你是變成萬眾矚目的大明星也好,是淪為平凡如螻蟻的小人物也好,甚至成為殺人越貨的絕世魔頭,都無法再觸及你日思夜想的那個人一個指尖。
那一種無能為力,順著血液流淌進每個細胞,讓每塊血肉都接受一次鈍刀子的千刀萬剮。
慕容曌驚喜地轉過頭,卻在下一秒淚流滿面。
言酩休站在她的身后,帶著她無比熟悉的微笑,身上穿著失蹤那天沒來得及換下的睡袍,是慕容曌特意挑的薄荷綠,這種顏色很難穿,但剛好配言酩休偏白的膚色。他臉上還泛著一絲病態的紅暈,看上去全須全尾,就像剛剛睡醒一覺,因為擔心她工作到走火入魔而出房門來查探一下一樣。
如果不是他整個身體都淡成了一層半透明的影像,如果不是他的雙腳與地面保持著一段小小的距離,如果不是他渾身上下都沒有透出一絲活氣,慕容曌是很愿意替他騙騙自己的。
言酩休見她哭了,神情并不慌張,只是微笑著打開了自己的手臂。
慕容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挪過去,將那個虛空的影像抱了個滿懷。
盡管言酩休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但慕容曌知道自己猜對了——言酩休用自己的命換了她的命。
有一次她見言酩休在翻閱一本破得快散落成片的舊典籍,好奇心起,湊近一看,居然是本《玄師要訣》,她還笑話了他好一陣子,說他讀書已經讀到要走火入魔了,竟然連這種書都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想來,就是那本書鬧出的烏龍。
“那本書在哪?”
慕容曌噙著淚花問道,心里既心疼又生氣,言酩休這個半吊子,肯定走了啥歪門邪道,就算為了救自己,也不用將自己整成這個鬼樣子,現在一人一鬼,還不如自己死了干凈。
“不見了。”
言酩休好像不知道她的微妙情緒一般,一如往常很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永遠也看不夠一樣。
“怎么會不見呢?你是不想讓我看到對吧?可我得看吶,不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把你給弄回來?”慕容曌很想撲進他懷里痛快哭一場,但眼前這個懷抱沒有溫度,也無法給她支撐,她只好將所有委屈都憋住,將自己所有的堅強都拿出來。
事已至此,哭也好,鬧也好,都沒有什么用。
既然言酩休有本事以命換命,她應該也有本事找回他。
“小曌,你知道我從不騙你的,那本書真的自己不見了。”
言酩休的眼睛澄凈得就像天池中的水,一眼望到底,沒有半絲雜色,也沒有半絲隱瞞。
“你是怎么救我的?”慕容曌在言酩休的眼神中質疑不到三秒鐘,就淪陷了,轉移了視線,跳過了這個答案很荒謬的問題。
“易命符。我們耳朵上戴著的情侶耳釘是互相有感應的,你一出事,我馬上就知道了,當時也沒想到別的辦法,時間又緊急,只好嘗試了,幸好,成功了。”言酩休有些后怕似的拍了拍胸脯,“按道理說我應該已經神形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