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了。”
白色小轎車停在了一條蜿蜒陡峭的柏油路前,遠處高山入云,風景別有生趣。
陽牧青權衡了一下自己的車技,示意慕容曌和李懸下車,李懸是死皮賴臉要跟著來的,許琪瑤則被他用莫須有的理由留在了“傾談”,坐在副駕駛指路的正是輸了許多錢給慕容曌的中年胖子。
“我可以開上去!”
中年胖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自告奮勇道。
“我說王三胖,你到底行不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李懸努力保持著一絲得體的笑容,臉色卻白得像張A4紙。
中年胖子姓王名三方,別人昵稱其“王三胖”,他也不以為意,本家是潯陵人,在S城摸爬滾打若干年后已經小有所成,是李懸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一月前突然找上了他,說自己最近心慌氣短、失眠多夢,去醫院又查不出什么名堂,聽說有可能是心理問題導致的,便要李懸幫他診診,但坐下來談話還不到三分鐘,他便問起了問靈所的事。
看在對方“人傻”錢多的份上,李懸呼來了慕容曌。
然而,慕容曌用“陽牧青外出自己心情狀態不佳”為借口,既不答應也不拒絕,一邊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邊硬生生拉著人家賠打了一個月的麻將。
王三方有求于人,即使他真實牌技高超,也只敢輸不敢贏,只想著怎么把慕容姑奶奶給伺候高興了。
果然,他的毛爺爺沒有白輸,終于將這三樽大神給請來了。
“這條路我經常開,相信我,沒問題的!”
王三方拍著胸脯保證,情緒有些激動,慕容曌看到有零星的唾沫星子飛到了陽牧青白皙的臉上。
果不其然,陽牧青的眼中露出了只有慕容曌才能看懂的一絲殺氣。
“走上去。”
陽牧青強行忍住了擦臉的舉動,不由分說,打開車門下了車。
“我家大神發話了,我也沒辦法,當減肥嘍。”
慕容曌從善如流地拉著面色恢復一絲紅潤的李懸下了車。
王三方有些絕望地望著眼前將近九十度的陡坡,已經預料到爬上去的自己會丟掉半條命,眼角不禁抽了幾抽,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花大成本修這車道壓根就沒有必要。
眾人花了兩小時翻過這座高山,其中半個小時是用來等王三方,李懸的體質也好不到哪里去,走三步停兩步,但好歹跟得上慕容曌的節奏。
“……前面……前面就真到了……”
王三方氣喘吁吁說道,像一條在三伏天耕了一天地的老牛。
慕容曌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腳,接過陽牧青遞過來的礦泉水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都是你,早知道這么難爬,還不如讓王三方試著開上來!
陽牧青謙然一笑,并無絲毫悔改之意。
他不肯自己或者王三方開車上山,自然不至于是因為不小心噴到他臉上的唾沫星子,而是入山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木魚聲,如山野古寺中遺棄孤僧所敲的青燈木魚,充滿了死氣與怨毒。
如果這木魚聲是人為,則含有濃重煞氣。
如果不是人為,則是大兇之兆。
“下雪了!”
慕容曌仰起了巴掌小臉,纖纖玉指伸入半空中,接到了一片冰晶飛絮,一捏化水,寒涼入心,果然是雪。
她的臉上沒有半絲驚喜或者驚詫,和陽牧青一樣平靜得出奇,只是他們平靜下掩藏著的情緒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