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潘安嘗試著轉移話題,方才服下的毒素蔓延很快,應該不消三個小時,他與她就會雙雙斃命,他可不希望自己人生盡頭如此寶貴的三個小時,要用來討論如此深奧的人生或哲學問題。
卸下一聲玄師的靈力與本事,以凡人之軀進入醉仙樓,他就算好了今日。
雖然這種同歸于盡的死法過于壯烈,但他能夠為深愛的阿櫻報仇雪恨,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潘郎,你真的姓潘嗎?還是應該喚你——方辰。”
岳嬋的表情波瀾不驚,如亙古不變的石雕,唇邊仍舊帶笑,仿佛是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你——都知道?”
賽潘安大驚,岳嬋所說的名字是他拜入羽織門之前所用的俗家名,既然她能知道這個名字,那么她自然也能查探到自己的過往,更知道自己為何而來。
難道,自己的算盤,全都泡湯了?
他不甘心。
阿櫻是他的初戀,羽織門并不排斥弟子成婚生子,因此他與她早已締結百年之約,但在三年前的一天,阿櫻人間蒸發了,他在各處苦尋,卻杳無蹤跡,唯獨知曉她那天是受到了一個店家的邀請赴宴,但事發突然,他來不及找到更多線索。
直到半月前,他替門主收到了那張請柬,才抽絲剝繭想通了很多細節。
阿櫻失蹤的前一天,跟他曾說過不久后要帶他去一個美食店打卡,而且神秘兮兮的不肯透露信息,只是說一定會給他一份難忘的生日禮物。
是的,剛好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阿櫻曾與他約定要一起慶祝的日子。
他看著岳嬋的臉——也是他初戀女友阿櫻的臉,在踏入醉仙樓見到岳嬋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一切都已經太晚。
他的阿櫻,在三年前就已喪命于此。
而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怪物,占據了阿櫻的身軀,在人世間茍且偷生。
“是的,我都知道。從你的第一個眼神開始,我便洞悉了一切。你與我現在使用的這具軀殼相識,而且是極親密的關系,無論你如何遮掩,你對我所謂的愛,不是對我,是對我這個軀殼。”
岳嬋一字一句地說道,表情從溫和逐漸變得清冷而猙獰,偽裝的情意蕩然無存。
“與你虛與委蛇,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可以為了她,做到何等地步。”
賽潘安苦笑道:“貓耍老鼠,不過如此。”
“你的這種毒叫做龍鳳涎,霸道且無解。”
岳嬋的手倏忽伸長,尖尖的長指甲從賽潘安的臉頰刮過,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但我最難過的,是你寧愿將深情留給別人,也從來不肯重新愛上我。”
一行血淚從岳嬋的眼角流下,她現在使用的軀殼荼毒已深,早已在毀敗的邊緣。
“所以,你想選擇哪一種死法?”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出自白居易《簡簡吟》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出自魏子安《花月痕·第十五回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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