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李天衢、朱溫雙方派出的銳騎甲士趁夜聯合發動奇襲,萬勝方面賊眾折損慘重。營柵被沖擊的七零八落,火勢漸大,吞噬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賊軍尸首,看來到了天明之時,此間賊眾營盤也將徹底化作一片廢墟。
非但是腹背受敵,更是要葬身于水火之中,盧瑭扎下的營盤不遠處便是萬勝這水路要沖之地流經的汴水,殘存的賊軍兵卒驚嚎驚呼著退避逃亡,卻是一派河水橫在了他們的面前.......
汴水南隅,也已是一片片的血濘,撲倒在地上的尸首堆疊,也有不少賊兵斃命倒在了水勢湍急的汴水河中,而靠近岸邊的汴水上血色渲染開來,呈現出淺紅的顏色。殘軀順水漂流而下,終將消逝不見,看來也都不免得要喂飽水里魚蝦。
身陷于這等絕境,賊將盧瑭也知道自己非但難以挽回敗局,恐怕也終究無法再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萬萬沒有料到朱溫沒有再采取守勢,而且主動出擊,迅速擊破了秦賢所部兵馬,以雷霆萬鈞之勢蕩滅萬余部眾,隨即又立刻掉頭過來與李天衢合力夾攻而來...這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盧瑭頭簪撒亂,提著刀驚慌四顧,又聽得周圍麾下兵卒狼哭鬼叫的慘嚎聲傳入耳中。茫然間又望見大批的敵軍甲騎勢如破竹,從烈焰肆虐的營盤中疾馳殺出,又有軍騎從兩側包抄,也很清楚自己便是想逃,卻也沒了去路。
被敵軍夾擊遭受奇襲,而身處于絕境當中,自知打也打不贏、逃也逃不了,每個人的反應也都有不同...盧瑭則是面露絕望之色,終于轉身望向水勢湍急的汴水河,狠狠咬了咬牙,也仍按照他原本軌跡的死法那般,縱身便躍進了尸首扎堆漂浮的汴水當中。
主將盧瑭于兵敗之后,選擇投河自盡葬身于汴水,殘存的賊兵當然也更無力抵抗藩鎮聯合騎軍的猛攻。本來殺人不眨眼的兇兵暴徒,如今卻哭喪著連望向轉眼間便殺至他們面前的銳騎甲士,大多人就算立刻拋下了手中兵器,伏在地上高呼愿降饒命也已來不及,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宣武、義成兩軍兇神惡煞的甲騎揚起手中兵刃,不帶半點慈悲的猛劈下來......
汴州萬勝一役,賊將盧瑭伏誅,其麾下萬余賊眾也幾近全軍覆滅。
打掃戰場之時,兩處藩鎮牙軍兵卒來往觀察,發現傷重哀嚎的賊兵上去該補刀的補刀,下手也是格外的利落。到底也是前來支援己方勢力抵抗秦宗權的藩鎮友軍,奉朱溫鈞旨率部奇襲賊寨的大將朱珍遂引一彪軍騎,與李唐賓一并親自前去與義成軍節度使李天衢會面。
大老遠瞧見朱珍騎乘在戰馬上,并大咧咧的朝著自己這邊胡亂施了個禮,李天衢也是面帶笑意的驅馬上前,彼此說些場面上的寒暄話。
而朱珍面上雖然客氣,但李天衢也能看得出他也只是出自于對友軍主帥的客套。彼此間仍似是有層隔膜,不但談不上推心置腹的交情,而且性情相對莽直了些的朱珍言語中,也透著一股矜傲之意。
李天衢倒是不以為意,他又把眼乜向與張歸霸等屬下有一搭、沒一搭攀談的李唐賓,心中暗付:雖然這朱珍是朱溫打天下初期最為倚仗的名將,又添了那李唐賓輔佐更是如虎添翼,但就算早晚我要與朱溫為敵,你們兩個也未必能對我軍構成長久的威脅......
因為有些事如果仍會按原本的軌跡發生,你們終究會因朱溫的猜忌而自相殘殺,到頭來要上一場大鬧烏龍,都要被你們效忠的主公坑死,那么又何須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