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又過了數日,義成軍滑州胙城縣地界,由兩三千騎所組成的隊伍,正在林間道路上疾速奔馳著,而自從奔逃進入義成軍治下,這一撥騎軍已經奔走了三四個時辰。
騎陣當中大多軍健身披著沉重的甲胄,加上長短馬戰兵刃,在林道之間穿行所發出的響動聲比起尋常輕騎而更為渾重,也猶如滾滾洪雷之聲,那般重甲騎軍疾馳起來所帶給人的感官沖擊,也顯得格外的強烈。
然而如此這仗的重甲銳騎,雖然也是透出一股威風煞氣、肅然軍容,可是騎陣當中尚還有不少健兒,他們臉上神情也不由得仍流露出幾分惶然與迷茫。
我們跟隨著李存孝將軍,廝殺征戰固然是不惜命,但是...我們怎么這就背反主公,反而要與河東軍同袍為敵了?再奔逃下去,我們又該往哪里去?
除了在李存孝身邊出生入死最久的心腹甲騎,絕大多數騎軍在得知追隨的上官,竟然會被主公興師問罪的揮軍討伐,自己反而成了昔日的袍澤同僚追擊截殺的目標...當然也盡是驚愕不已。
包括直屬于李存孝帳下的具裝甲騎、河東馬軍,乃至部分昭義軍降兵...所集結成的軍隊,其實在得知本部兵馬的上官,竟然會被他們所效力的主公,更是李存孝的義父李克用揮軍攻打之時已是軍心大亂。河東大軍陸續奪還邢、洺、磁三州的戰事當中,實則便已經有大批的軍士悄然離開行伍,臨陣倒戈,急忙奔逃主動去尋李克用麾下眾將統領部眾表說自己當真不曾打算背反主公。
畢竟李存孝麾下絕大多數將士的妻兒家小都在河東...誰又甘愿稀里糊涂的變成了自己效命的勢力所要剿殺的目標?
現在尚還追隨而不肯離去的,除了的確為自己上官的武勇所折服,這輩子心甘情愿的肯把自己性命交托于李存孝的剽悍武夫,也有仍有些軍士莫名其妙的便一路奔波,自昭義軍出逃,經過魏博軍,眼下又奔逃至由李天衢所掌控的義成軍地界...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再逃下去,終究是要與河東軍就此脫離,也已有人后悔不已,卻不知就此離去還有沒有命能夠回到河東,而其他袍澤同僚,又會不會信他們當初可真沒打算追隨著李存孝背叛主公......
其實不止是那些士兵,李存孝本人現在也是追悔莫及。
雖然在顛簸的戰馬上盡量挺直了身板,不愿在仍舊追隨著自己的甲騎兒郎面前露怯...而李存孝面色陰沉沉的顯得十分滲人,可他眉宇間也不免流露出頹然、懊喪、悔怨的神情,而他心里也忍不住含恨道:
可恨李存信那陰險小人,在義父面前進讒言誣陷我“有二心,常避趙不擊”;可恨平定潞州,明明是我立下大功,義父怎么就把節度使之位封給與李存信沆瀣一氣的康君立;可恨義父怎么就把為蕃漢馬步軍眾部交托于那李存信統領......
但是更可恨的,卻是我當初怎么就那么糊涂,以為與成德軍王镕那小兒聯合便能做要挾,而讓義父明白他要打天下爭霸業,眾多義子與宿將當中,他最須要仰仗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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