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要密切關注的,反而是那些態度曖昧不明的割據藩鎮。方今坐鎮贛地的鎮南軍節度使鐘傳謹守邊境,向來不愿插手別處藩鎮戰事,眼下也為朱溫拉攏被封為潁川郡王。不過鐘傳坦而受之,卻并沒有上表愿臣服于梁國,也不曾發檄文聲討篡唐國賊,看來也仍是打算一直中立下去。
可是西面臣服于朱溫的荊南節度使,如今也被梁國封為宜都郡王的成汭,以及東邊與朱溫為敵,自號吳王的楊行密也都覬覦鎮南軍洪、虔、江、饒、吉、袁、信、撫...等諸州領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鐘傳兩邊都不愿得罪,卻也是兩頭都不討好,那他據守贛地,還能撐得了幾年?”
解青若有所思的應了聲,隨即又有些憂慮的說道:
“主公,雖說占據嶺南任清海軍節度使的徐彥若上表臣服梁國,而被封為南海王;還有據有福建五州之地,稱雄一方的王潮近日病死,其弟王審知繼任威武軍節度使,也立刻宣稱愿意奉梁國為主,朱溫更是直接封其為閩王...徐彥若、王審知雖臣服于梁,但嶺南、閩地與我軍相距極遠,固然也不必提防他們。
可是...昔日孫儒賊軍余孽,武安軍節度使馬殷方今已占據湘楚全境,他也明確表態奉朱溫為主,如今更是受封楚王。而朱溫詭計多端,還賜封錢镠也為吳王,兼掌淮南軍節度使...方今江東卻有兩個吳王,且又將我軍統掌的淮南軍轉封給錢镠,這不還是要挑起與我軍、楊行密之間的爭端?楚國馬殷倘若也倒向朱溫一方,錢镠更是與淮南軍隔江相望,只怕也要顧忌他們會協同梁軍,隨時發兵侵襲我軍與楊行密后方領地。”
“錢镠為人秉性,我大概也能揣度得清。中原誰能稱雄稱尊,他便奉誰為主。可是他更識進退,對天下時局走向也拿捏得清,朱溫挑撥我軍與別處藩鎮為敵的手段,當初楊行密能看破,錢镠當然也能洞察得清。往日他與楊行密爭奪江東諸州倒也罷了,如今朱溫又要拉他下水,與我軍為敵,他錢镠又豈會甘心受梁軍擺布?”
李天衢長聲說著,心里則暗付道:本來按正史軌跡楊行密被唐廷封為吳王,而兩年后朱溫又脅迫皇帝再封錢镠為吳王(三年后改封為吳越王),并兼任淮南節度使的手段也都用過。就是在察覺楊行密只會做自己的對頭之后,朱溫遂拉攏錢镠,是更要刺激惡心下南吳方面的死敵......
然而李天衢卻也知道錢镠固然有野心,可他的野心至封疆為王便到頭了,人家大概占據兩浙之地后,幾乎對外便不打仗了,一輩子未曾打到長江北岸,隨后與楊行密之間打的也都是防御戰為主。
畢竟按史載都到了后梁滅國,前蜀、南吳、南漢、閩國...等政權都已相繼稱帝,錢镠都熬成了列國開朝君主當中差不多歲數最大的,也仍是以吳越國王自居。結果周圍鄰國都看不下去了,表態愿意承認吳越稱帝建元,而錢镠則笑言“此兒輩自坐爐炭之中,又踞吾于上邪(按《十國春秋·吳越二》所載)”......
人家心態穩著呢,是以朱溫哪怕以重利相誘惑,錢镠也從來不會因眼前的利益而沖昏了頭腦,因為他也有能力看破其中潛在的巨大危險,以及過于順從于朱溫所將付出的代價。總之錢镠對于梁國的態度便是:
你們誰稱霸中原,我就奉誰為主。封我為王,我謝謝您,要上表稱臣,還是交納貢賦,我絕對不會怠慢。但是與楊行密之間的恩怨,我自己看著辦,真要脅迫我軍北上去與你敵對的勢力廝殺,對不起,你也使喚不動我。
是以李天衢大概也能判斷的清錢镠對朱溫稱臣,但是也不愿做他的爪牙走狗。然而正說著,李天衢忽的頓了一頓,隨即又喃喃道:
“至于那楚國馬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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