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虢軍歸附于李天衢一事,基本上便已塵埃落定。而后朱友謙倒還有一個請求,直言乞望陛下圣允,望能賜臣姓名,以證臣投效志誠,自此對魏國忠心不貳。
李天衢心想也是,朱友謙這個名字,本來就是為朱溫收為義子之后所改。諸如朱友裕、朱友珪、朱友貞、朱友讓、朱友文、朱友寧...朱溫的親兒、義子、侄子都是友字輩的,既然已歸降投從,再叫這個名字,明顯也很不適合。
不過朱友謙若是按史載的軌跡向后唐投誠,李存勖也會秉承他老子李克用的傳統,哪怕不是收義子,可是對于賜人姓名也十分熱衷。尤其以后梁、桀燕的降臣為主,諸如李紹榮、李紹真、李紹虔、李紹奇...都是紹字輩的,康延孝便被賜名為李紹琛,只是朱友謙又被特殊化對待,得李存勖賜名為李繼麟。
收義子與賜名這種唐末五代時節諸方勢力常用的路數,李天衢卻不打算搞這一套。如此短期內固然能拉近君臣間的關系,可是從長遠考慮,以后關于嗣君繼位方面的隱患也將更多。
要保正屬下的忠心,靠的是許以他們更為遠大的前程,還要排查出其中一些野心注定不會被滿足的亂臣賊子。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賜多少姓名、收多少干兒子都全無用處,這年頭父子、兄弟...血脈相連的親身骨肉之間,手足相殘都屢見不鮮,所以李天衢對這種所謂籠絡人心的套路沒有半點興趣。
瞧著眼前低眉順眼的朱友謙,李天衢遂笑言道愛卿不是有父母起的姓名么?只管回復以往舊名便是,君臣之間必以信,而這等關系的維系,也不是只靠賜個名便能決定的,關鍵還是要看朕能給予卿什么,而卿以后又能為朕做什么......
朱友謙聞言一怔,隨即躬身施禮、連連稱是。連同旁邊的康延孝在內,對于眼前這個他們轉投效忠的帝國君主,又多了一層了解......
而李天衢一方勢力接管了陜、虢二州之后,一隊隊輕騎被派遣出去,往西面地界巡視。而劉鄩親自帶領一彪騎軍,甚至行出豫地,抵達后世陜西省渭南市地界。
追隨劉鄩探視地形的軍騎也甚是戒備,畢竟此處往東,是陜虢軍掌控的疆土,而再往西行,便是處于鎮國軍藩鎮治下的天險潼關了。鎮守在哪里的梁軍也不是沒有可能悄然出關,潛到這邊來有所勾當。
先前便已有幾撥哨騎陸續將周圍形勢探查個遍,在大致確認并無敵情時,劉鄩才帶領一撥親隨至此查視。
而距離潼關越近,但見得周圍地勢山連山、峰連峰,非但谷深崖絕,再往西面通行的僅一條羊腸小道,往來大概只可容一車一馬...周遭也多是絕壁險峰,就算大規模的軍隊只得排成稀疏細長的長蛇陣才能通過,也實在難以變陣調度。
更不用說沉重龐大的攻城器械,也很成批的難運送西進,而形成一定規模之時,再向長安東面的天險屏障潼關發動猛攻......
劉鄩舉目眺望,仍舊瞧不清另一側潼關的輪廓,便說道:
“由此間再往東面,也須擇選巡檢軍寨。倚仗周圍山勢天險,潼關固然守備堅固,而我軍同樣可以利用地勢在此建堡扎寨,以觀望梁軍動向......”
正說著,劉鄩忽的一頓,他默然片刻,隨即又忿聲言道:
“楊師厚...看來短期內不便揮軍去與你交鋒,但當年兵敗之恨,我可是一直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