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隨著楊行密打天下的嫡系功臣,在很長的一段時期內,還是在吳國一方勢力當中地位最高的武將。田頵也很清楚既然自己背棄舊主,那么終有一日他會與昔日的袍澤同僚兵戎相見。
田頵卻也從來沒曾后悔當初作出的抉擇,正因為當年與楊行密還是同鄉摯友,彼此關系曾經更為緊密。他更清楚那個舊主為人城府極深,你那套伎倆去算計旁人便罷,卻不該用在自己的知交好友身上。我當初雖然自作主張,擅自對外用兵,可不也有益于你能成就霸業?
結果你楊行密就縱容身邊的親信爪牙屢屢相逼,又意圖打壓削減我的權勢,還要擺出副寬宏仁義的嘴臉...本來多少年的交情,你卻對我這般惺惺作態,我若不反,久后受你節制打壓,難道就只得任人擺布?
然而向李天衢投誠之后,田頵卻也不是就此便順心滿意了...畢竟魏國對于治下各處藩鎮的約束控制力更強,田頵會感到束手束腳,心中頗有怨言。
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終究不能一直朝秦暮楚下去,何況魏國到底還是中土最為強大的政權,李天衢對自己的封賞又與他麾下功勛最為卓著的宿將對等,還有安仁義這個情同手足的摯友等因素...田頵縱然心懷不滿,可眼下到底還是要做以魏國藩鎮節度的身份,已盡可能保住自己爭取到的榮祿與權力。
既然魏、吳這兩大國終究要有一戰,田頵也必須要面對昔日的主公楊行密。只不過吳軍奇襲合肥,他也沒有料到自己的處境會是如此狼狽。
“亂不得!點齊兵馬前去迎戰,且看來撲城的吳軍到底有多少人馬!”
忽然間田頵高聲喝令,又立刻抄起長槍,疾步朝著牙署外趕去。然而很快的,田頵便聽見合肥城內的喊殺聲越來越響,遠處已有火勢燃起,冒起一縷縷煙柱,混亂的廝殺聲、吶喊聲乃至大股隊列碰撞在一處的勁響由遠及近,再傳入耳中時,也變得愈發的激烈......
田頵更覺手足冰涼,情知大事不好,看來已經撞殺入城的吳軍數量也要遠遠超出自己的估計。雙方士卒,在城郭內到處廝殺成一團,而遠處也有打出吳軍旗幟的軍陣,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
只得棄守合肥,暫時從廬州撤離?可這里不止是我與楊行密的家鄉所在,如今更是我淮西軍的藩鎮治所!連自己掌控的地盤中樞都守不住,以后我在魏國軍中,又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忽然間,合肥南城一隅喊殺聲驟然加劇。卻是就在田頵麾下效力,當初也一并背離了楊行密,而向李天衢投誠的牙將郭行琮率領一彪軍卒截殺過去,與吳軍進行激烈的巷戰。
而郭行琮手中揮舞著一柄大槌,每此卷動時烏光閃動,相繼敲碎了幾個撲殺到面前的敵兵頭骨天靈蓋。忽的卻見又有一撥敵軍驟然殺至,為首的那員大將勇悍至極,他催馬直進,經過之處,也是血肉滿途,直殺得擋在面前的淮西軍兵卒跌跌撞撞的四散奔走!
郭行琮怒目瞪視過去,然而當初既然同在楊行密麾下效力過,他們兩人倒也相識。在瞧清了那人貌相后,郭行琮面色一凝,眼眸中竟然流露出幾分懼意:
“王茂章...沒想到今日卻要與你廝殺!”
“郭行琮,你跟隨田頵那叛賊背離主公,既然降從于魏國與我吳國為敵...如今既然相見,你也怪不得我不會顧念舊日袍澤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