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繹緩緩蹲到她旁邊,聲音輕到像是怕驚擾到她,“地上涼,你先起來。”
看了蕭允繹一眼后余幼容又將視線收了回去,她聲音飄飄幽幽,聽起來有幾分恍惚不真實。
“即便不能守在祖母靈前,我也要跪在這里盡最后的孝道。”
剛才那些人的話她都聽到了,他們以為她跪在這里是在求馮氏回心轉意,讓她再多留幾天。
實際上她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守著祖母罷了。
余幼容對蕭允繹說這一句算是解釋,她還不至于糊涂到看不清誰對她有幾分真心。說完這句話她便又轉回頭跪直了身體。
“你回去吧!我沒事。”
如果忽略掉她臉上的憔悴以及眼底的潮氣,單單聽聲音的話,確實聽不大出傷心絕望的情緒。
但她越是這樣,蕭允繹心底的不安便越大。
他寧愿她轉過頭來時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珠,像個尋常女子那般宣泄內心的委屈和難過。哪怕是對他抱怨她的不滿與怨憤也好。
傅文啟等人幾乎是和蕭允繹前后腳到的,看到余幼容跪在雪地里,他們這些人的心里全都不好過。
他們恨不得供起來的陸爺,居然被人欺負成這樣!
鐘毓和謝小六這兩個小的沉不住氣,氣得就想沖進余家找里面的人理論,被跟在后面的謝捕頭及時拉住。
這時傅文啟也說,“有那位爺在不會有事的。”
制止住他們倆后他又說,“放心,本官絕不會讓陸爺白白被欺負!”傅文啟極少自稱本官,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隱隱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就算余幼容說沒事讓蕭允繹回去,蕭允繹也不可能真的回去,他抬頭看了眼越來越大的雪勢。
“我帶你進去。”
外面天寒地凍的,若是讓她繼續跪下去,還一連跪上三天,即便這雙腿不廢以后怕也會留下寒疾。
再者,如果能守在老夫人靈前,她心里應該會比現在好過點。
聽到這句話余幼容的眸底有了一絲不明顯的光,她再次望向蕭允繹,凍得發紫的嘴唇半啟。
“真的?”
“嗯。”
面前的余幼容仿佛是落地即逝的雪花,讓蕭允繹這一刻想要不顧凡俗禮節將她擁進懷里,驅散她周身所有的寒氣。然而終究還是克制住了。
他緩緩起身朝余幼容伸出手,后者盯著他的掌心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手將自己已凍僵的手放上去。
她看著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慢慢收緊,灼熱的溫度一寸一寸侵襲著她。
蕭允繹一路暢通無阻的牽著余幼容的手走進余府,繞過花廳,沿著石板路走到設在后面的靈堂。
靈堂中。
余平正跪在火盆旁燒紙錢,馮氏和余泠昔坐在一旁不知道在聊著什么,臉上雖沒在笑,但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傷情緒。
余幼容剛走進來那兩人便察覺到了,馮氏臉色驟然一變,正要發火又看到了余幼容身旁的蕭允繹。
她欲起身的動作一僵,好半天才收斂住火氣。
“蕭公子怎么來了?”馮氏朝蕭允繹走過來,故意忽視掉站在他旁邊的余幼容。
蕭允繹應付都懶得應付馮氏,稍稍靠近余幼容貼在她耳邊說,“我們先去給祖母上香磕頭。”